冷静冷静,她偷偷在自己大腿上一捏,脑子顿时冷静下来。
这样的事干一次就算了,她能借他人之名一次难道还能借第二次吗?
但若是去别的府州……
也不行,这个时代的文人圈子太小了,保不齐她找的人就互相认识,一个不当心给她拆穿了,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一座山里山顶李清照跟李白比邻而居,苏轼跟王维住在半山腰,山下还隐居了陶渊明?
这说出去谁信啊?
做人不能太贪心,八千两都已经够她躺平下半辈子了,这次遇到的山长夫子都是真名士,那下一次呢?万一遇到心怀叵测之人,杀人夺诗………
“小丫头你发什么愣呢。”山长十分不满,“你要是嫌少……”
还不待周月桥说“不”呢,山长刷一下又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语气颇为嫌弃:“拿去买点像样的衣裳首饰,一身寒酸样,我家丫鬟穿的都比你贵气。”
啊这……
她是觉得读书人都清高,不好穿的花枝招展的太招摇,来书院前还特地换了身朴素的暗色衣裙,头上簪了朵绒花,没戴别的首饰。
没想到竟然还被嫌弃了。
但被嫌弃一句就能多两百两银票,您要不再嫌弃我两句?
山长并没有这个闲心,已经抱着誊抄好的《易安词》如痴如醉,明明都已经能背下来了,还这么狂热呢。
这个时代的文人果然有风骨。
周月桥虽然被老头毫不客气地赶了出去,但没有一丝一毫不满,甚至快乐的要上天了。
之后迎面就撞上了萎靡不振的韩夫子,被山长训斥可算是耻辱了,文人要脸,能不颓废吗?
他瞧见周月桥这半个罪魁祸首横挑鼻子竖挑眼,“这里是读圣贤书的地方,怎能被你一个女子玷污?”
“不能玷污我也玷污多回了,我可是山长请来的,你要是不满自可以与他说。”她今儿心情好,不跟这样的人计较。
韩夫子脸色铁青却无可奈何,只能看着周月桥像是花蝴蝶似的离开。
但她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她,“周姑娘留步!”
她记得这似乎是徐夫子的弟子,一挺帅的精神小伙,但徐夫子能看上他收为弟子那天赋文采估计是不差的。
“这是老师赠予姑娘的手抄本《易安词集》,是老师亲手抄的,姑娘定要小心保管。”
周月桥一向觉得这些老头子写字豪放,尤其是徐夫子,铁画银钩之余还带着些潇洒不羁的草书,原谅她一个俗人只觉得有些字看不清,不如版书清晰。
“替我谢过徐夫子。”但人家送的都是好意,她自然不可能不识趣。
“周姑娘可能不知道,老师的字可是先皇都夸赞过的,当初老师在京城时各大世家谁不想求老师一副字,但老师不喜与那些人打交道,所以少有留下墨宝,可谓一字千金都不为过。”
这么值钱?
周月桥立刻抱紧了这本书,等会儿一定要进空间里,万一以后钱花完了人还没死,说不定能拿出来卖了再花个十年。
精神小伙拉着她在这里大夸特夸他老师的英勇事迹,完全没看见角落里阴暗爬行的韩夫子。
她没忍住问道:“你就没觉得背后有些冷吗?”
精神小伙“啊?”了一声,非常大神经,“没啊。”
周月桥没法子,指了指韩夫子那边,他一回头登时被吓得一个激灵。
“我还有事就先回了,周姑娘慢走!”
可算是摆脱了精神小伙,周月桥走出书院后马上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银票跟书都藏进了空间才算松口气。
接着当然是去消费了,以弥补她这几天被老头们精神折磨所留下的创伤。
周月桥拉着谢容非常大方地去惠州府最好的酒楼里一顿输出,满满一桌子菜直把三个人的肚子都填的饱饱的,还有剩余。
她大手一挥走人,把勤俭节约这个良好的品德抛之脑后。
又拉着谢容逛了不少铺子才回家,意犹未尽。
家里人对她时不时就要带回一堆东西的做派已经非常熟悉了,齐春红第一个跑出来试图捞好处,但很可惜她又不是扶哥魔扶弟魔,怎么可能天天奉献自我。
所以这回的东西旁人没份。
齐春红翻着白眼跑了。
邹云娘刚从厢房里出来,身上沾着花香味,依兰混杂着茉莉,香气袭人。
周庆黏着她不肯放,邹云娘也学齐春红白了他一眼,“二姐面前像什么样子。”
“二姐早就习惯了,才没空管我,你要不再骂我两句?”周庆嬉皮笑脸的,他就喜欢云娘白他,最好再骂两句,他更喜欢。
“谢大夫是客哪能动手?还不快去帮忙!”邹云娘没好气道。
周庆被说了几句还意犹未尽,一回头脸上的笑就僵住了。
周小满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满脸都是震惊,她跟第一次认识这个哥哥似的。
“三哥你什么毛病?”周小满的嗓子可不小,周庆没来得及捂嘴,只听她下一句就是:“你竟然喜欢别人骂你?要不我骂你几句让你高兴一下?”
高兴个鬼,我只喜欢我娘子骂我!
院子里的人都看过来,周庆脸色红红白白,“去去去,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周小满不干了,“姑娘家怎么了?我听得清清楚楚,要不还是让谢大夫给你瞧瞧,别是有什么大病……”
谢容干脆利落地摇头,“我不会治。”
周月桥“扑哧”笑出声来,看着周庆的眼神里满满都是揶揄,没想到自己这个胞弟竟然是个抖m,不过还不算严重,只是喜欢被老婆骂而已,她那个时代的花样可是层出不穷,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也有所耳闻。
“小满过来。”她可真是个好姐姐,还会替不争气的弟弟解围呢。
周月桥语重心长地跟周小满道:“日后你三哥跟你三嫂说悄悄话的时候你走远点,有些话小姑娘是不可以听的。”
“为什么?”
周月桥弹她脑瓜子,“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等你成亲了就懂了。”
那头周大满却磨磨蹭蹭摸到周庆身边,低声问:“三哥,嫂子骂你你这么高兴的吗?”
周庆对弟弟可不客气,“你凑什么热闹,哪凉快哪待着去。”
周大满跟在周庆身后犹犹豫豫地,良久才小声道:“有个姑娘也骂我……”
他恼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她骂我我就挺喜欢的。”
周庆的雷达蹭一下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