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散尽,传送台上空空如也。“希望之星”连同陈浪等人,已然消失不见。
只有那随机传送引发的规则扰动,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荡漾起一圈圈涟漪,迅速消散在宇宙的尺度中。
“清算之影”的手臂僵在半空,冰冷的意念如同风暴般扫过空荡荡的大厅,最终锁定在那些尚未平息的规则涟漪上。
没有愤怒,没有咆哮,只有更加深邃的、程序化的冰冷。
“目标已脱离锁定范围。”
“重新计算轨迹。分析规则残留,启动广域扫描协议……”
“清算程序,继续执行。”
它的手臂缓缓收回,空间裂缝开始自行修复。片刻之后,仲裁者遗迹再次恢复了死寂,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
无尽的混乱与撕扯感持续了不知道多久,仿佛灵魂都要被拉成面条。
当一切终于平息下来时,“希望之星”如同被扔垃圾一样,从虚空中被抛射出来,舰体翻滚着,好不容易才在自动驾驶系统的帮助下稳定住姿态。
“跃迁结束了?我们在哪儿?”铁锈晃着有些发晕的脑袋,看着舷窗外,傻眼了。
舷窗外,并非预想中的任何星图标记点,甚至不是正常的宇宙空间。
这里是一片……破碎的领域。
眼前是无数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陆地碎块,它们并非行星碎片,更像是……某种巨大结构的残骸,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
有的碎块上还能看到残破的建筑和街道,风格古老而奇异;有的则是一片荒芜,只有扭曲的金属和晶体;更远处,还有断裂的山脉、干涸的海洋盆地,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重力般漂浮着,被一种暗淡、昏黄的光源笼罩着。
没有星辰,没有星系,只有望不到尽头的、死寂的破碎景象。
“检测到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规则混乱,重力异常……我们好像……在一个巨大的‘世界残骸’内部?”老猫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星图定位失效了!找不到任何匹配的坐标!”首席工程师的脸色发白。
陈浪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空间传送后的不适,感知着外界。这里的规则如同乱麻,充满了破败、终结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生命织锦在这里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机,只有无尽的死寂。
“这里……是某个被毁灭的世界吗?”小霜轻声说道,冰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外界的荒芜,带着一丝本能的哀伤。
郑芊花皱了皱眉:“感觉比诡异末世还要彻底。”
陈浪走到舷窗前,看着这片无边无际的破碎之地,心情沉重。随机传送果然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们逃离了“清算之影”的追杀,却落入了一个看似绝境的未知之地。
然而,就在他目光扫过一块较大的、上面有着明显城市遗迹的陆地碎块时,瞳孔猛地一缩。
在那残破的、风格迥异的建筑群中央,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
一个类似于……“天地银行”分行的建筑残骸?
虽然破损严重,但那独特的建筑风格和隐约可辨的符号,让他体内的天王卡再次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
这个世界残骸,难道与天地银行有关?
“希望之星”悬浮在死寂的虚空之中,如同闯入了一座宏伟却已死亡的巨人墓穴。周遭是望不到边际的破碎陆地,凝固的灾难现场无声地诉说着往昔的惨烈。那种彻底的、连规则都仿佛被“杀死”的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令人心悸。
“环境扫描完成。”老猫的声音在舰桥内响起,打破了令人压抑的沉默,“确认该空间为独立次元或某个超大型世界的残骸内部。空间边界模糊,规则结构呈‘断裂’状态,物理常数存在区域性异常。未检测到恒星级别能量源,环境光源来源未知,疑似规则残留现象。”
“生命迹象扫描……无结果。连微生物级别的生命信号都探测不到。”首席工程师补充道,脸色凝重,“这里就像……一切都被彻底‘终结’了。”
所有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刚刚脱离“清算之影”的追杀,又落入这样一个看似毫无生机的绝地,前途似乎一片晦暗。
陈浪的目光依旧锁定在远处那块拥有城市遗迹的较大碎块上,尤其是那片疑似天地银行分行的建筑残骸。
“去那边看看。”陈浪指向那个方向,“小心靠近,保持最高警戒。这里的规则不稳定,任何扰动都可能引发未知后果。”
“希望之星”如同幽灵般,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巨大的破碎陆地之间,避开那些明显不稳定的规则乱流和空间裂缝。越是靠近那片城市遗迹,那股破败和死寂的气息就越是浓郁。可以看到断裂的高架桥、坍塌的摩天大楼、以及一些风格奇特的、类似祭坛或纪念碑的废墟。
终于,飞船靠近了那块陆地,并在一处相对平坦、似乎是昔日广场的区域缓缓降落。暗金色的舰体与周围灰败的残骸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小霜、芊花、吕乐,带一队人下去探查。铁锈,首席,你们留守飞船,保持引擎预热,随时准备应变。”陈浪下令。
舱门打开,一股带着陈腐尘埃和奇异金属锈蚀气味的风迎面吹来,冰冷而干燥。脚下是皲裂的、失去光泽的黑色石板,广场边缘矗立着几尊已经看不清容貌的巨型石像,残破不堪。
陈浪一行人走下飞船,踩在这片死寂的土地上。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墟间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们的目标明确——那座疑似天地银行的建筑。它位于广场另一端,相比周围其他建筑,它的结构保存得相对完整一些,虽然外墙也有大面积剥落和裂痕,但整体的金字塔状轮廓和那些隐约可见的、与冥币上纹路相似的符号,都指向了它的身份。
越是靠近,陈浪体内的天王卡悸动就越是明显,仿佛在哀鸣,又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来到建筑入口前,原本应该是宏伟大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个扭曲的、如同被巨力撕裂的破洞。内部一片漆黑,散发着更浓的尘埃和岁月的气息。
“我走前面。”陈浪当先一步,迈入黑暗之中。定义秩序之力在周身流转,驱散着阴冷和不适。小霜和郑芊花一左一右紧随,冰蓝与炽白的光芒微微照亮前路。吕乐则带着队员警惕地守在入口处,建立临时防线。
建筑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还要广阔,但同样是一片狼藉。
倒塌的廊柱、散落的柜台碎片、以及一些凝固的、如同琉璃般的黑色物质散布在地面上,似乎是某种能量剧烈爆发后的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