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终究是短暂的。
就在云煌王朝与林府紧锣密鼓地备战之际,来自南方海域的警讯,如同凛冬的第一阵寒风,骤然吹至。
最先遭殃的,是云煌最南端的附属国——宁国。
几艘悬挂着宁国旗帜、正在传统渔场进行捕捞作业的渔船,遭遇了不速之客。
那是由三艘快船组成的、船体覆盖着暗金色涂层、船首镶嵌着灼目太阳图腾的小型舰队。
它们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冲向毫无武装的渔船。
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并非普通的箭,箭头包裹着浸满猛火油的麻絮,命中船体或船帆后立刻燃起熊熊烈焰!
太阳神朝的士兵站在船头,神情狂热,口中呼喊着晦涩的祷词,眼中没有丝毫对生命的怜悯,只有对“净化异端”的狂热执着。
“为了太阳神的荣耀!净化这些肮脏的异端!”
哭喊声、咒骂声、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混杂在一起。
两艘渔船很快被烈焰吞噬,带着船上的渔民沉入冰冷的海水。
仅有一艘渔船凭借船老大的机智和一点运气,冒着浓烟与箭矢,侥幸逃脱,带回了这血与火的消息。
几乎在同一时间,云煌南部沿海一处偏僻的货运码头也遭到了袭击。
一艘负责短途运输货物的商船,在即将靠岸时,被两艘突然从礁石后窜出的敌方快船截住。
对方并未抢夺货物,而是直接用火箭引燃了商船,并射杀了所有跳海逃生的水手。
码头上的守卫试图反击,却被对方精准而狠辣的箭矢压制,死伤数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商船烧成骨架,缓缓沉没。
消息像带着血腥味的瘟疫,迅速传开。
遇难渔民的家属在海岸边哭嚎。
幸存的商船水手惊魂未定地描述着那些金色战舰和狂热士兵的恐怖。
地方官府的战报雪片般飞向京城,字里行间充满了惊惶与愤怒。
“太阳神朝!是太阳神朝的先锋!”
“他们真的来了!他们在屠杀我们的百姓!”
朝野震动!
金銮殿上,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皇帝宇文曜高踞龙椅,面色阴沉如水,仿佛能拧出水来。
下方,文武百官分立两侧,原本因备战而压抑的紧张,此刻彻底转化为沸腾的怒火与激烈的争论。
“陛下!”
一位身着戎装、脾气火爆的武将率先出列,声音如同洪钟,震得殿内嗡嗡作响。
“蛮夷欺人太甚!竟敢屠我子民,焚我船只!此乃对我云煌天威的公然挑衅!”
“臣请旨,即刻发兵,迎头痛击,定要让这些太阳神的走狗有来无回!”
“臣附议!”
“必须打!而且要狠狠地打!扬我国威!”
主战派的将领们群情激愤,纷纷出列请战。
刚刚经历海啸,民心需要安抚,国威需要重振,太阳神朝此刻撞上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宣泄口和立威的目标。
然而,总有不同的声音。
“陛下,万万不可冲动啊!”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他是朝中保守派的代表之一。
“太阳神朝来势汹汹,其‘黄金舰队’威名远播,士兵狂热不畏死。”
“我方水师新遭天灾,战舰受损,士气未复,仓促迎战,恐非良策。”
“不如……不如先固守沿海,派出使者严正抗议,同时加紧备战,方为上策。”
“迂腐!”
主战派将领立刻反驳。
“抗议?跟那些被洗脑的疯子抗议?他们只会把我们的忍让当成懦弱!”
“等到他们主力舰队兵临城下,一切都晚了!”
“可是贸然开战,若是不胜,国本动摇啊!”
“未战先怯,岂是我云煌男儿所为!”
朝堂之上,争吵再起。
主战派与主和派(或称谨慎派)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一方强调国威与民心,一方担忧国力与风险。
端坐在龙椅上的宇文曜,面无表情地听着下方的争论。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激愤的将领,也扫过那些忧心忡忡的文臣。
作为帝王,他需要考虑的远比臣子们更多,更全面。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悄无声息地来到御阶旁,将一份密封的奏折呈上。
那是通过特殊渠道,直接呈递给皇帝的密报。
宇文曜不动声色地打开。
奏折来自陈平掌控的情报网络,但以某种“民间有识之士”分析的形式呈递。
上面详细列举了太阳神朝此次“圣战”动员的规模、其国内因连年扩张和此次远征而产生的物资匮乏与底层怨言、以及其军队虽然狂热,但战术相对僵化、过于依赖正面冲击等特点。
奏折最后强调:敌虽势大,然外强中干,后勤堪忧,其锋芒正盛,宜避其锐气,以袭扰、断粮为主,久则生变。
这份情报,分析透彻,直指要害,为主战派提供了强有力的理论依据,也为主和派的“谨慎”提供了更具体的应对策略。
宇文曜合上奏折,眼中闪过一丝决断。
他缓缓抬起手。
争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皇帝身上。
“蛮夷无道,犯我疆界,屠我子民。”
宇文曜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帝王的威严,清晰地传遍大殿。
“此仇,不可不报!此战,不可避免!”
他定下了基调,主战派将领们面露喜色。
“然,敌势猖獗,亦不可轻视。”
他话锋一转。
“水师提督。”
“臣在!”一位身材魁梧的老将出列。
“命你部,即刻起加大南部海域巡逻力度,遇敌小股舰队,可相机歼灭!”
“同时,加固沿海所有要塞、烽火台,严防敌军登陆!”
“是!”
“兵部尚书。”
“臣在!”
“统筹全国兵力、粮草,确保战时供应,不得有误!”
“臣遵旨!”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云煌王朝的战争机器,开始加速运转。
目标,直指那来自南方、携带着火焰与狂热的敌人!
战争的序幕,由这几艘快船和几十条人命,正式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