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哥！是你吗？”
狗娃那压得极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像一根救命稻草，把我从绝望的泥潭里猛地拽了出来半截。我忍着浑身剧痛，挣扎着爬到窗下，那窗户被木条钉死了，只留下窄窄的缝隙。
“狗娃……我在这儿……”我扒着缝隙，气若游丝地回应，“你……你没被抓？”
“俺没事！”狗娃的声音急促而紧张，“俺看见你被抓住了，没敢出声，一直躲在墙根黑影里……哥，你咋样？他们打你了？”
“还……还死不了。”我吸着冷气，腿上的伤火辣辣地疼，“你快走，别管我，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行！俺不能丢下你！”狗娃带着哭音，却很坚决，“俺想法子救你出去！”
我心里一暖，又急又怕。这傻小子，自身难保，还想着救我？曹师爷府上家丁不少，他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办法？
“你别乱来！”我压低声音急道，“曹师爷厉害得很，你斗不过他们！快走！”
窗外沉默了一下，然后狗娃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种异样的冷静：“哥，俺刚才……俺刚才听见他们说话了……”
我心里一紧：“听见啥了？”
“俺躲在后窗底下，听见曹师爷跟管家说话，”狗娃的声音带着恐惧，又有一丝兴奋，“曹师爷说……说‘周阎王’果然起了疑心，派你这小崽子来探底……还说什么……‘东西’不能再放书房了，得立刻转移……好像是要转移到……城隍庙的神?底下？”
城隍庙？神?底下？东西？难道就是账本或者密信？！
我的心狂跳起来！这消息太重要了！可我们现在被困在这里，怎么把消息传出去？传给谁？周典史还能信吗？何先生的话还在耳边：“小心周……”
“狗娃，”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听好了，现在咱俩都不能出事。你立刻离开这儿，去……去悦来客栈找老钱掌柜！”我想起周典史最后的交代，眼下似乎只有这条路了，“你就说……就说‘青鱼搁浅，需借水道’，看他怎么回答！如果对得上，就把曹师爷要转移东西到城隍庙的事告诉他！”
这是险棋，但也是唯一的生机。如果老钱是周典史的人，或许能阻止曹师爷转移证据。如果老钱有问题……那我们也算尽了力。
“悦来客栈……老钱……青鱼搁浅……”狗娃在窗外小声重复了一遍，语气紧张但清晰，“俺记住了！哥，那你咋办？”
“我……我再想办法。”其实我毫无办法，只能先稳住他，“你快走！小心别被抓住！”
“嗯！哥你撑住！俺一定回来救你！”狗娃说完，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很快恢复了寂静。
柴房里重新剩下我一个人，黑暗和疼痛像潮水般涌来。我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声和远处隐约的打更声。
曹师爷现在在干嘛？是不是已经在转移“东西”了？狗娃能顺利找到老钱吗？周典史……他到底是不是“周阎王”？他是在查案，还是在灭口？
各种疑问和恐惧交织在一起，让我头痛欲裂。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里全是血腥味。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刻都无比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柴房而来！紧接着是开锁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是曹师爷又要来审我？还是……狗娃被抓住了？
柴房门被猛地拉开，灯笼的光刺了进来。门口站着一个人，却不是曹师爷，也不是家丁，而是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睛的陌生人！
他打量了我一眼，声音低沉沙哑：“陈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