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明山沉默了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去吧。”
他心里清楚，这阵子野菜越来越难挖，村外小河的水也快见底了，家里的存粮早就见了底，这些东西来得正是时候。
更何况，家里这两年糟心事不断，先是妹妹杜明芳跟娘家闹僵，后来二弟杜明河又出了岔子，跟家里分了家，日子本就过得紧巴。
“大花，你带着儿媳去厨房做饭，多做点，让孩子们也解解馋。”杜明山又对着赵大花说道。
“哎，这就去！”赵大花应得爽快，又转头对着杜明芳念叨，“小妹，你先进屋跟娘好好说说，别再惹她生气了。你是不知道，这两年娘嘴上不说，心里其实一直惦记你，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早点回来看看呢？”
“大嫂，我知道错了。”杜明芳连忙应下，又补充道，“板车上的粮食都是给家里买的，放开了吃，不够我再去买。”
她刚才趁着没人注意，悄悄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五十个鸡蛋放进大缸，还在米袋子里塞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李兰和杜明山刚才没对她冷言冷语，更没赶她走，这份真心，她得记着，以后好好报答。
杜明芳没敢直接进堂屋，就站在门口等着。
直到屋里传来李兰的声音：“进来吧。”
她才喜笑颜开地走进去，顺势靠在李兰肩膀上，像小时候那样小声撒娇：“娘，从前都是女儿糊涂，做了好多让您伤心的事，您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杜明山坐在外面侧头看到了这一幕。
他脸上依旧绷着，表情严肃，可转头的瞬间，嘴角却悄悄向上扬了扬，这个妹妹，总算是懂事了。
“你这丫头，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老死不相往来呢。”李兰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里满是嗔怪，眼底却没了之前的怒气。
“怎么会呢娘！”杜明芳连忙说道，“当年我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了外人的挑唆，才做了那些蠢事。现在我想明白了，只有家人才是最亲的，以后我会好好照顾孩子们，也会好好孝顺您和大哥。对了娘，二哥呢？怎么没见着他？”
提到二儿子杜明河，李兰刚好转点的心情瞬间沉了下去，眼泪又涌了出来，止都止不住。
“哐当”一声，院门外传来椅子倒地的声响——是杜明山听到“二哥”两个字，气不过踢翻了院子里的小板凳，转身进了屋，脸色比刚才更沉了。
“外婆……”杨建西见状，小声喊了一句，又看向杜明芳，“娘，到底怎么了？二舅出什么事了？”
李兰抹了把眼泪，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哎，自从你当年闹过那一场后，你二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整天喝酒。
后来有一次喝醉了，跟村里的王寡妇搅和到了一起，你二嫂知道后，气得不行，非要和离，你二哥不同意。
最后她带着小山回了娘家，这两年也没回来过。你二哥被分出去后，就住在山脚的老房子里，日子过得……”
“娘，都怪我。”杜明芳心里一紧，连忙说道，“我去看看二哥，给她送点粮食过去，劝劝他。”
“不许去！”杜明山突然从里屋走出来，语气强硬，眼神里满是怒火。
李兰只是又抹了把泪，喃喃道：“家门不幸，真是家门不幸啊……”
“大哥，怎么了？”杜明芳皱起眉，拉着李兰的手，“娘，二哥到底怎么了？”
“他那个不孝子！”杜明山咬着牙，恨恨地说，“分家后不仅不想着把你二嫂和小山找回来，反而跟那王寡妇越走越近！小山今年都十七了，被逼得去别人家做上门女婿，他都不管！我们杜家没有这样的不孝子！”话里的怒意，谁都听得出来。
‘糟了，这不会是原主当年闹出来的连锁反应吧？’杜明芳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灾荒就要来了，二哥这样的状态，到时候可怎么应对？不行，得先想办法让娘和大哥同意把田地处理了，然后跟着逃荒，二哥那边也不能不管。’
“娘，大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我二哥。”杜明芳语气坚定，“我还是要去看看他，至少把粮食送些过去，我也会好好跟他聊聊的。”
“是啊外婆，二舅说不定也是一时糊涂，跟我娘以前一样被猪油蒙了心，劝劝就好了。”
杨建西也帮着说话，可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这话不就是在说娘以前糊涂吗？
他对上杜明芳的眼神，连忙躲到李兰身后，不敢吭声了。
“臭小子，你跟我出来。”杜明芳忍着笑，冷声说道。
“芳儿啊，你可不许欺负我的外孙！不然我跟你没完！”李兰连忙护着杨建西，对着杜明芳说道。
“娘，您放心，我就是跟他说点事。”杜明芳无奈地说。
杨建西跟着杜明芳走出堂屋，故意没走太远。
杜明芳朝着他眨了眨眼，压低声音说：“娘本想先求得你外婆原谅，再跟他们说。现在二哥又出了这档子事，可怎么办？眼看粮食就要涨价了，灾荒也快到了，不说吧，怕到时候来不及；说吧，又怕被人当成造谣，抓去坐牢。”
“娘，您先别着急。”杨建西也压低声音，“一会我去劝劝二舅，说不定能劝动。而且我们现在有银子，先多买些粮食存着，等外婆和大舅松口了，再跟他们说逃荒的事也不迟。不管怎么样，肯定要带上外婆和大舅他们的。”
母子俩一唱一和，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堂屋里的杜明山和李兰听到，他们就是故意说给两人听的。
李兰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不聋，母子俩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连隔壁邻居都怕能隐约听到几句。
“好了，吃过饭，你陪我去山脚老房子看看你二舅。”杜明芳对着杨建西说道。
“好，娘。”杨建西点点头。
堂屋里，李兰脸色焦急，拉着杜明山的手问道：“老大，你说……你小妹说的旱灾，会不会是真的？地里就种了点萝卜白菜，没有雨水，别的菜也种不出来，田里的庄稼还要两三个月才能收割，要是真旱了，可咋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