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汉不吃眼前亏，既来之则安之。上辈子我没有家人，既然都穿越了，总不能饿死在这儿，好好活着才是正经事。”
杜明芳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被褥上的破洞，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话说回来，那些穿越小说里不都有金手指吗？我这都穿成恶婆婆了，没点外挂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她清了清嗓子，试着压低声音，模仿着小说里的桥段喊：“系统？在不在？出来唠唠？”
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没反应？那空间呢？”她又试探着抬手在空中虚抓了两下，掌心空荡荡的，连点凉风都没摸着，“难道得喊咒语？花生开门？”
还是没动静。
“不对，是不是记错了？应该是芝麻开门？”杜明芳坐起身，深吸一口气，声音拔高了些，“芝麻开门！”
房梁上的灰尘被震得掉下来两缕，落在她油腻的头发上，依旧啥都没有。
她不死心，又学着动漫里的样子，双手比了个奇怪的手势，梗着脖子喊：“超级美少女变身！”
喊完自己先愣了愣，低头瞅了瞅身上又脏又臭的粗布麻衣，再摸了摸脸上粗糙的皮肤，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得了吧，就这模样，变超级丑八怪还差不多。”
“阿奶。”
门外忽然飘来一道软乎乎的声音，像沾了蜜的，轻轻勾着人的心尖。
杜明芳刚挪到门边，就见最小的那个小丫头端着个粗瓷碗站在那儿，碗里盛着黑乎乎的东西，还冒着丝丝热气。
“是枣花啊。”杜明芳很快进入状态，连忙弯下腰，视线落在那碗冒着热气的糊糊上，嘴上却先叮嘱，“慢点端，烫不烫？给阿奶，小心别烫着小手。”
她伸手接过碗，指尖触到碗沿时还沾了点热意。
低头瞅着碗里黑得看不清原料的糊糊，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可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动静大得连对面的杨枣花都听见了。
杨枣花攥着衣角，怯生生地摇了摇头，没敢多说一个字，转身就迈着小短腿往厨房跑，布鞋底蹭着地面，发出“咚咚咚”的轻响，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杜明芳僵在原地，看着手里的碗，又摸了摸饿得发瘪的肚子，最终咬了咬牙---
‘你穿越就穿越吧，总得来个漂亮的身份啊，什么嫡大小姐啊，公主啊，富商之女啊，怎么就穿越成了当阿奶的人了？
算了，人是铁饭是钢，先填饱肚子再说，总不能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她凑到碗边吹了吹，试探着喝了一口，刚入口就愣了：“咦？是甜的？”
糙是糙了点，却带着股淡淡的玉米香和甜味，比之前那硌牙的野菜饼强多了。
几口咕咚下肚，碗底很快见了底。
“原主真是瞎了眼作天作地，这么好的儿媳和软糯糯的孙女，打着灯笼都难找，偏偏不知道珍惜。”
杜明芳咂咂嘴，心里叹了口气，“可惜喽，我这刚满二十的年纪，愣是无痛当奶奶，还得操心一大家子的吃喝。”
她端着空碗，往厨房走。
破旧的厨房门口，杨枣花正躲在一个妇人怀里缩成一团，那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眉眼间满是怯懦，正是原主磋磨了多年的大儿媳刘腊梅。
刘腊梅一看见杜明芳，吓得浑身一僵，连忙把枣花往身后藏了藏，自己快步迎上来，声音都带着颤：“婆母，您怎么过来了？搁屋里歇着就好，这碗我等会儿去收就行。”
“没事，不就几步路，还能累着我？”杜明芳笑着摆手，想拉近点距离，便抬起手，想轻轻拍拍刘腊梅的胳膊。
可她的手刚伸到半空中，刘腊梅“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膝盖砸在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响。
她头埋得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惊恐：“婆母，我错了！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在屋外等着您吃完，绝不敢劳烦您亲自送碗过来！”
杜明芳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心里咯噔一下.......原主这得是磋磨人家到什么地步，才让她这么怕自己？
“腊梅啊，我的好儿媳，快起来！”杜明芳心中虽然有些别扭，但还是赶紧伸手去扶，语气里满是急切，“以后可不许动不动就下跪，我没怪你，真没怪你。”
刘腊梅趴在地上，肩膀还在轻轻颤抖，声音带着哭腔：“婆母……”
“娘知道，娘以前做得不对。”杜明芳顿了顿，在心里补了句“是原主非常不对”，才继续说，“以后娘改，一定改。你为我们老杨家生了两个这么可爱的孙女，是咱们家的大功臣，以前都是娘糊涂，委屈你了。”
她拉着刘腊梅的胳膊，轻轻用力：“对了，以后别喊我‘婆母’了，跟老大他们一样喊‘娘’吧。你嫁到咱们老杨家，就是咱们杨家的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刘腊梅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错愕，像是没听清她的话。
“娘是诚心给你道歉，你要是不原谅我，那你想怎么喊就怎么喊，我不怪你。”杜明芳故意板起脸，可眼底的柔和却藏不住。
“婆……娘？您是长辈怎么能跟儿媳道歉呢。”刘腊梅迟疑着开口，声音细若蚊蚋，还带着不敢置信的颤音。
她心里满是疑惑：婆母今天怎么回事？不仅不骂她，还让她喊“娘”，该不会是……又憋着什么坏吧？
见杜明芳笑着点了点头，刘腊梅才鼓起勇气，又轻轻喊了一声：“娘。”
“哎！这就对了！”杜明芳笑得更欢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她心里却在叹气：虽说我才二十岁，被一群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人喊“娘”，怪别扭的，但谁让我穿成了这快奔四的身子呢？既来之则安之，只能顺应天意了。
“我先回屋歇会儿，你忙你的吧。”杜明芳拍了拍刘腊梅的手，转身往房间走。
刘腊梅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半天没回过神来，像是见了鬼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