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确实有点累了，点点头。两人沿着来路往公园外走。
经过公园门口的小广场时，那里围了一圈人，传来悠扬的手风琴声和歌声。
挤进去一看，原来是几个文艺青年在自发表演。
顾湘和秦凛站在人群外围听了一会儿。
顾湘听得入神。
“在想什么？”秦凛低声问。
“想起我剧本里的一个情节。”顾湘说，“等以后有机会，真想看看它被搬上舞台是什么样子。”
“会有机会的。”秦凛肯定地说。
表演告一段落，人群渐渐散去。秦凛护着顾湘离开公园，往车站走。
回去的班车上人少了一些，两人找到了并排的座位。
车子启动，晃晃悠悠。
顾湘靠着秦凛的肩膀，倦意袭来，眼皮渐渐沉重。
秦凛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低声说：“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嗯……”顾湘含糊地应了一声，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很快就睡着了。
秦凛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她恬静的睡颜上。阳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跳跃。
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嘴角还带着一丝满足的弧度。
他的手虚环在她身前，防止车子颠簸时她滑倒。
这一刻，车厢的嘈杂仿佛远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臂弯里这个沉沉睡去的人，和她腹中正在悄然成长的小生命。
一种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混合着巨大的温柔，充斥着他的胸膛。
他要守护好他们。用他全部的力量。
车子到站，顾湘还没醒。秦凛轻轻拍了拍她的脸：“湘湘，到了。”
顾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茫然：“到了？”
“嗯，回家再睡。”
顾湘揉揉眼睛，跟着秦凛下车。
回到熟悉的营区，踩着熟悉的道路，午后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回到家，周蕙已经做好了午饭，正等着他们。
见顾湘脸上带着倦意但气色红润，秦凛神色平和，就知道这趟出去很顺利。
“玩得开心吗？”周蕙一边摆碗筷一边问。
“开心！”顾湘把带回来的糖葫芦递给周蕙，“妈，给您带的，公园里买的，可好吃了。”
周蕙乐呵呵地接过：“你们玩得开心就好。快吃饭，吃完饭湘湘去睡个午觉。”
午饭很丰盛，有顾湘爱吃的清蒸鱼和炒青菜。
顾湘胃口不错，吃了满满一碗饭。秦凛也比平时多吃了些。
饭后，顾湘确实困得厉害，回房休息。
秦凛本来想去营部处理点事，但看着顾湘睡下后，忽然改了主意。
他去书房拿了本书，回到卧室，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下，就着阳光，静静地看起书来。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顾湘均匀轻浅的呼吸声，和偶尔书页翻动的声音。
阳光洒满半张床，也落在秦凛的肩膀上。
他看几行字，就会抬头看看床上安睡的人，然后再继续看。
这是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平静和满足。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做什么，只是这样守着她，守着这份安宁，就很好。
顾湘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她睁开眼，看到坐在窗边看书的秦凛，愣了愣。
“你没去营部？”她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秦凛放下书，走过来，在床边坐下，很自然地探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醒了？感觉怎么样？”
“睡得很好。”顾湘坐起身，“你怎么在家看书？”
“没什么要紧事。”秦凛说，递给她一杯温水。
顾湘接过，小口喝着。
温水润过喉咙，很舒服。
她看着秦凛，想起今天在公园里那个短暂的、靠在他肩头的时刻，心里甜丝丝的。
“秦凛。”
“嗯？”
“今天……谢谢你。”顾湘轻声说，“我很开心。”
秦凛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映着她的身影。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以后常去。”
她仰着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那里清晰地映着自己带着睡意却满足的脸庞。
额头上被吻过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唇瓣微凉的触感和温热的气息。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扩大。
秦凛直起身，伸手帮她理了理睡得有些凌乱的鬓发：“还困吗？”
顾湘摇摇头，睡了一觉，精神好了很多。午后的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给房间里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空气里浮动着微尘，安静而惬意。
“那起来活动活动？老躺着也不好。”
秦凛说着，很自然地弯腰拿起床边顾湘的拖鞋，摆在她脚边。
顾湘心里一暖，穿上鞋子。
怀孕后，秦凛在这些生活细节上越发周到，周蕙更是把她当成了重点保护对象，她有时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但更多的是被珍视的幸福感。
两人走出卧室，周蕙正在客厅里戴着老花镜缝补一件秦凛的旧军装。
见他们出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计：“湘湘醒啦？睡得怎么样？饿不饿？妈去给你热点吃的？”
“妈，我不饿，中午吃得很饱。”顾湘走到周蕙身边坐下，看着她手里针脚细密的补丁，“您眼睛不好，这些活儿放着我来吧。”
“你可别动！”周蕙立刻把衣服拿开，“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养着，这些杂活儿有妈呢。凛儿，你也是，衣服破了也不知道说，要不是我今天收拾衣柜看见……”
秦凛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面对母亲的唠叨，只点了点头：“下次注意。”
顾湘看着这母子俩的互动，忍不住抿嘴笑。
秦凛在外面是说一不二的秦营长，回到家，在母亲面前，依旧是那个话不多但会乖乖听训的儿子。
“对了，湘湘，”周蕙忽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说，“我上午去服务社，碰到刘婶了，她听说你怀上了，可高兴了，还说她家老母鸡最近下了不少蛋，都是吃粮食和虫子长的，比买的营养好，明天要给咱们送些来。”
“那怎么好意思，刘婶自己家也要吃的。”顾湘忙说。
“她非要给，说给孕妇补身子最好。”周蕙笑道，“咱们这片家属院的嫂子们，人心都好。”
“王嫂子还说，她娘家以前是中医，她记得几个安胎的食疗方子，回头写给我。”
顾湘心里感动。
自从怀孕的消息传开，家属院里相熟的嫂子们见了她都格外热情。
送东西的、传授经验的、真心道贺的，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还有啊，”周蕙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和喜悦，“我偷偷去服务社后面的小庙拜了拜，求菩萨保佑咱们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添个健康的大胖小子或丫头！”
顾湘和秦凛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更是暖融融的。
周蕙不信那些虚的，但为了子孙，也愿意去求个心安，这份心意沉甸甸的。
“妈，男孩女孩都好，健康就行。”顾湘握住周蕙的手。
“那当然！咱们家的孩子，肯定健健康康，聪明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