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送的眩晕感与空间撕扯的余波终于缓缓褪去,我双脚踩在了某种冰冷、死寂的“坚实”之上。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的我,也不由得心头一沉。
破碎的星辰如同被随意丢弃的巨人残骸,无声地悬浮在冰冷的虚空中,黯淡,冰冷,了无生机。目光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荒芜与死寂,仿佛整个宇宙在这里迎来了它的终点。
“这里……就是封印之地?”凌清霜的声音在我身侧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我侧头看去,她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手中古朴长剑虽未出鞘,但剑柄已被她握得指节发白。
“能量读数低得反常,”苏嫣然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她指尖在悬浮的幽蓝色光屏上快速划过,数据流映照在她凝重的脸上,“除了那扇门本身散发的源头级波动和这些游离的腐蚀性能量,几乎没有侦测到任何大规模能量聚集,或者……生命反应。”她抬起头,看向我,凤眸中金芒微闪,“这不对劲,叶子。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我感觉到衣袖被轻轻拉动,是雪儿。她紧紧靠在我身边,白金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安。“夜,”她小声说,声音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这里……没有‘活着’的声音。只有很多、很多古老的哭声,被冻住了,碎掉了……像坏掉的留声机。现在,只有死掉的风在吹。”
“喂喂!你们别光顾着自己分析啊!”唐紫尘的影像在一旁急得虚拟跺脚,“我这边的远程传感器也显示那边是个超级大号的‘寂静岭’!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腐蚀之触的主力呢?难道都在门后面睡大觉?”
清霜冷哼一声,冰寒的目光投向远处那巍峨耸立、散发着令人窒息威压的青铜巨门:“睡大觉?恐怕是在张网以待。这种反常的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我的剑告诉我,这里潜藏的危险,比千军万马更甚。”
我深吸一口口冰冷刺骨、带着凋零气息的空气,体内混沌色的能量缓缓流转,抵御着环境中无处不在的压抑感。“金十三的警告犹在耳边。”我沉声道,目光扫过她们每一张脸,“无论这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已无路可退。既然没有敌人出来‘欢迎’,那我们就自己走过去,看看门后究竟藏着什么。”
“同意。”苏嫣然收起光屏,神色恢复冷静,“保持最高警戒,阵型不变。清霜,林夜,前方开路。雪儿,注意感知能量异动和言灵层面的干扰。阿紫,后方和侧翼交给你了。”
“放心交给我吧!”阿紫影像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虽然只是光影,但那份关切与紧张清晰可感,“我虽然摸不到,但看得可清楚了!有什么脏东西敢冒头,我的‘蚀魂香’隔着空间也得让它尝尝味道!”
我们开始在这片巨大的星辰残骸上谨慎前行。脚下是亿万年冷却的星核岩石,冰冷坚硬,仿佛踏在历史的尸骸上。周围是绝对的真空,声音无法传播,只有我们依靠能量震动空气发出的低语,以及体内能量流转的微弱嗡鸣,在这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里的空间结构很不稳定。”走在我身侧的清霜忽然停下脚步,剑尖指向左侧不远处。我顺着望去,那里一道细微的黑色空间裂痕无声无息地出现,又迅速弥合,留下一丝令人心悸的波动。“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反复撕扯过,至今未能完全愈合。”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分析。
“不仅仅是空间,”身后的苏嫣然补充道,她的“财富之眼”能看到更深层的东西,“这里的‘规则’本身就在被持续地扭曲、腐蚀。常规的物理定律在这里可能随时失效,大家小心。”
雪儿忽然轻轻“咦”了一声,白金色的眼眸望向远处一块特别巨大的、如同山峦般的星辰碎片。“夜,那里……好像有点不一样。”她拉了拉我的袖子,“有一种……很微弱的,被‘束缚’的感觉。”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我催动烛龙之眼,暗金色的视野穿透虚无,隐约看到那块巨大碎片靠近底部的位置,似乎缠绕着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暗绿色能量丝线,如同蛛网般,若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过去看看。”我沉声道。这或许是这片死寂荒芜中,唯一不寻常的线索。
我们小心翼翼地靠近。随着距离拉近,那些暗绿色的能量丝线越发清晰,它们并非静止,而是在极其缓慢地蠕动,如同拥有生命,正从那块星辰碎片中,汲取着某种微弱的能量。
“是‘腐蚀之触’的能量残留!”苏嫣然语气肯定,“但它们的状态很奇怪,像是……陷入了某种休眠?或者,是在执行一种极其缓慢的……渗透任务?”
我身边的清霜,剑已然出鞘三寸,冰蓝色的剑气蓄势待发:“管它是什么,斩了便是。”
“等等。”我阻止了她,蹲下身,混沌色的能量包裹着手掌,轻轻触碰其中一根能量丝线。丝线微微一颤,传递来一股微弱却极其纯粹的腐蚀与凋零意念,但并没有发起攻击,反而像是在……逃避?
“它们似乎在害怕?”雪儿歪着头,有些不解地问我。
“不是害怕,”我站起身,眉头紧锁,“更像是……在履行某种既定的程序,无暇他顾。它们的全部‘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渗透这块碎片,或者……碎片后面的什么东西上。”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这块巨大的碎片,再次望向那仿佛亘古不变的青铜巨门。门扉上扭曲的纹路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漠然地注视着这群不速之客。
没有欢呼,没有阻拦,只有这片吞噬一切的荒芜,和这诡异而沉默的“欢迎仪式”。
“看来,”我的声音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回荡,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我们的‘主人’,并不打算在门口招待我们。”
对话带来的并非宽慰,反而让那股潜藏在平静下的巨大不安,如同冰冷的潮水,缓缓漫上每个人的心头。陷阱的轮廓,似乎在这无声的荒芜中,逐渐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