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踏入禁地的瞬间,便感觉周身一紧,仿佛踏入了一片独立于诸天万界之外的法则领域。院内几道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与好奇,尤其是那位赤焰仙尊(柳萱儿)的目光,几乎要将他里外看个通透,让他倍感压力。
他连忙低下头,恭敬地站在苏小鱼身后,不敢有丝毫异动。
苏小鱼上前一步,对着躺椅上的身影躬身行礼:“师尊,弟子回来了。”
林风懒洋洋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并未落在苏小鱼身上,而是越过了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后面那个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的年轻剑修。
他的目光很平淡,没有威压,没有审视,就像是在看院子里多出来的一块石头,或者一株新长的草。
然而,就在这平淡的目光下,墨渊却感觉自己从肉身到灵魂,从今生到往昔,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剥离出来,摊开在这目光之下。他体内那新得的星河祖剑传承发出微弱的哀鸣,蛰伏不动。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透明的存在,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错觉,仿佛自己这具身体,这身修为,这缕灵魂,都只是……一层微不足道的表象。
就在这时,林风那原本带着一丝慵懒玩味的目光,微微动了一下。他那双仿佛能映照诸天万界生灭的眼眸深处,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隐晦的恍然,如同星辰一闪而逝。
“哦?”林风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带着点“原来如此”的了然,又带着点“这下有趣了”的玩味。
他并未点破,目光重新变得平淡,对着苏小鱼随意地问道:“这傻小子哪儿捡的?”
语气随意得像是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苏小鱼早已习惯了师尊的说话方式,但听到“傻小子”三个字,清冷的脸上还是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恭敬回答:“回师尊,弟子在星骸古路偶遇,他名墨渊,身负星河剑宗传承,遭仇家追杀,弟子便顺手救下。”
“星河剑宗?”林风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以剑衍星,最后把自己宗门都演没了的小门派?”
墨渊:“……” 他心中又是震惊又是苦涩。震惊于这位前辈竟然知晓早已湮灭在历史中的宗门,苦涩于宗门在对方口中竟是如此评价。但他不敢有丝毫反驳,只能将头埋得更低。
柳萱儿忍不住噗嗤一笑,被沈清尘看了一眼,才赶紧捂住嘴。
李志仁则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墨渊,又看了看大师姐,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行了,既然带回来了,就找个角落待着吧。”林风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别踩坏了我的草,别吓着我的鸡。”
墨渊连忙躬身:“是,前辈!晚辈一定小心!”他心中松了口气,至少这位恐怖的前辈没有直接把他扔出去。
苏小鱼也暗自松了口气,师尊虽然语气不好,但终究是默许了墨渊留下。
然而,林风下一句话,却让她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林风目光重新落回苏小鱼身上,带着一种洞彻人心的淡然,慢悠悠地说道:“小鱼啊。”
“弟子在。”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林风拿起石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茶水的味道,“有的缘,如露如电,转瞬即逝;有的缘,纠葛万古,避无可避。”
他抬起眼皮,看向苏小鱼那双微微收缩的瞳孔,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劫是缘,存乎一心。莫要被前尘旧影,迷了今世本心。”
苏小鱼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师尊这番话,看似寻常,却仿佛直接点破了她心中那朦胧的情愫,更是隐隐暗示了墨渊的来历非同寻常!前尘旧影?难道墨渊他……
她猛地看向墨渊,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墨渊则是一脸茫然,他完全听不懂这位高深莫测的前辈在说什么,只觉得苏前辈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复杂。
李志仁、沈清尘和柳萱儿也听出了师尊话中有话,皆露出思索之色。
林风却不再多言,重新瘫回躺椅,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梦话。
院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唯有林风识海深处,一丝无人能察觉的意念悠然流转:“混沌天尊……嘿,当年在混沌海里扑腾得最欢的就是你小子,没想到一场‘万古寂灭大劫’,把你这位号称最接近‘太初’的家伙也折腾得轮回转世,记忆全失,成了这么个愣头青。还跟我徒弟扯上了缘分……这因果,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混沌期?在老子面前,混沌也得分清楚谁才是爹。”
这一切,墨渊浑然不知。他只知道,自己似乎踏入了一个远超想象的地方,而他和苏前辈之间,仿佛也隔上了一层更加迷离的雾。
前路如何,他一片茫然。
(第499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