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刃荒原之上,煞气冲霄,兵戈之音不绝于耳。苏小鱼、李志仁、沈清尘三人正凝神应对着来自残兵与潜在对手的威胁,向着荒原尽头的九大战碑艰难前行。
然而,就在这试炼之地杀机四伏、所有天骄为前途奋力搏杀之际,于那无穷高处,超越了圣界维度,甚至凌驾于混沌海之上的不可知、不可测的绝对虚无之中,一道意识,如同沉睡万古的星璇,微微流转。
这道意识,属于林风。
他依旧在那苍云大陆禁地的小院中,姿态慵懒,仿佛从未离开。身前的石桌上,摆放着的并非什么神茶仙酿,只是一杯普通的、凡俗界最寻常的粗茶。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茅屋的简陋,穿透了禁地的迷雾,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世界壁垒,落在了那天荒圣域,落在了血刃荒原上正在磨砺自身的三个徒弟身上。
他的眼神,平淡依旧,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观察,如同看着自家园圃中正在努力破土而出的幼苗。
若有至强者能窥见林风此刻的状态,必然会骇然发现,他身处的这片看似普通的禁地,实则存在于一个绝对独立的、超脱于诸天万界、混沌鸿蒙之外的“原点”。他呼吸间,引动的并非灵气、仙气、圣气乃至混沌之气,而是那构成一切物质、能量、法则、概念的最初、最原始的基点——鸿蒙紫炁。
仙、圣、混沌……这些在世人眼中至高无上的境界与力量,于他而言,不过是鸿蒙衍化过程中,不同阶段、不同侧面的显化罢了,如同大海中的浪花,形态各异,本质却同源。
他是唯一的。
在盘古氏于混沌中苏醒,持斧开天,界定清浊,演化洪荒之前,他便已然存在。他见证了太初的虚无,经历了鸿蒙的衍化,闲看混沌生灭,对于后来诞生的所谓混沌境、鸿蒙境,他只觉得是后世生灵对力量层级的一种划分与向往。
因为真正的“鸿蒙境”,并非一个可以靠修炼、靠积累、靠悟道就能抵达的“境界”。它是“存在”的本身,是“道”的源头。后世所追寻的鸿蒙,不过是他呼吸间逸散出的些许微尘所化的表象。
无人知晓此境,因为古往今来,寰宇内外,唯他一人踏足于此。他是起点,亦是归宿。
无聊,是伴随他无尽岁月最恒久的伙伴。正因如此,他才会隐匿自身一切痕迹,跑到这最低等的下界,寻一处所谓的禁地“隐居”,看着蝼蚁争斗,草木枯荣,偶尔兴起,点化两个看得顺眼的小家伙,聊作消遣。
苏小鱼的混沌道体,沈清尘的阵道天赋,乃至李志仁后来的加入,在他眼中,都只是这盘消遣棋局中,几枚稍微有趣些的棋子。他随手赐下的功法,点拨的言语,对于苏小鱼他们而言是无上大道,于他,却真的只是随口一说。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他的存在本身,他偶尔流露的一丝意念,便足以在诸天万界掀起无法想象的波澜。那斩渊剑灵的敬畏,那混沌海中权柄的易主,那圣皇的自断一臂……皆源于此。
此刻,他看着苏小鱼在血刃荒原上,引动体内那丝微弱的混沌气,艰难却坚定地对抗着更强的战意煞气,嘴角微微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进度,尚可。”
他端起那杯粗茶,轻轻抿了一口,凡茶的苦涩滋味在舌尖流转,于他而言,与品尝混沌本源、鸿蒙紫炁并无本质区别,皆是这无尽岁月中,一点微不足道的滋味变化。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不可知的深处,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一切都只是随兴所致。
“垫脚石……倒是提醒了我,书房里那块,似乎也该换换了。”
他低声自语,声音消散在这独属于他的鸿蒙原点之中,无人听闻。
而在那天荒战殿的血刃荒原上,正挥汗如雨、奋力前行的苏小鱼三人,对此毫无所觉。他们只知道,师父深不可测,却永远无法理解,那是一种何等超然、何等孤寂的“无敌”。
鸿蒙唯一,林风自在。
(第32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