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鱼三人离去的方向,那片被死亡气息浸染了无数岁月的骸骨荒原,陷入了更长久的死寂。唯有空气中尚未完全平复的空间涟漪,以及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纯粹寂灭道韵,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却足以颠覆认知的交锋并非幻觉。
当苏小鱼那道混沌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荒原各处,那些隐藏在空间夹层、巨大骸骨深处、甚至游离于现实与虚无缝隙中的窥探者,才如同惊醒般,纷纷显露出难以抑制的神念波动。
“她……她竟然逼退了骸骨君王的分身?”
“那不是逼退!那是碾压!一指!仅仅一指就破去了仙王级的死亡骨爪!”
“那灰色细线是什么?寂灭道韵怎么可能凝聚到那种程度?连仙王法则都能轻易斩灭?”
“她的修为明明还是太乙初期!这怎么可能做到?!”
“混沌青莲的碎片……难道她真的得到了那件传说中的至宝,并从中获得了无上传承?”
震惊、骇然、贪婪、忌惮……种种复杂的情绪在这些窥探者心中翻腾。之前关于苏小鱼的种种传闻,在此刻亲眼所见的铁一般的事实面前,变得无比苍白。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严重低估了这个新晋太乙仙尊的可怕程度。
她能以太乙初期修为,发挥出威胁乃至压制仙王分身的战力,其所执掌的“寂灭创生”之道,其潜力与恐怖,远超世人想象!
可以预见,当这些窥探者将消息带回各自所属的势力,苏小鱼之名,将不再仅仅是与“机缘”、“秘宝”挂钩,而是与“强者”、“不可招惹”、“未来巨头”这些词汇紧密相连,真正进入万界战域最顶尖那一小撮人的视野,甚至引起某些古老存在的侧目。
与此同时,万界战域某片被无尽剑罡笼罩的残破大陆。
一名背负古剑、气息凌厉如出鞘神兵的白衣青年,正盘坐于一座插满断剑的山峰之巅。他身前悬浮着一面由剑气凝聚而成的光镜,镜中正回放着苏小鱼一指挥出灰色细线,斩灭死亡骨爪的画面。
青年那如同万年寒冰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与强烈的战意。
“寂灭创生……有点意思。希望能在‘万界天骄台’上遇到你,苏小鱼。”
他低声自语,周身剑意冲霄,将漫天剑罡都逼退三舍。
另一处,流淌着七彩毒沼的诡异山谷。
一名身着艳丽彩衣、容貌妖冶无比的女子,慵懒地倚在一头巨大毒蟾的头顶,纤纤玉指间把玩着一枚不断变换颜色的毒珠。她面前,一片巨大的毒沼水面,同样映照着荒原上发生的一切。
“哎呦,真是个厉害的小妹妹呢。”女子舔了舔红唇,眼中闪烁着危险而感兴趣的光芒,“这寂灭之力,连姐姐我的万毒都能克制呢……真想把她炼成我最漂亮的毒傀儡呀……”
她身下的毒蟾发出沉闷的咕噜声,似乎在回应主人的话语。
类似的场景,在战域各处隐秘之地上演。一些真正的顶尖天骄、古老传承者、甚至是某些特殊种族的王者,都开始注意到了苏小鱼这个异军突起的变数。
而在那至高的层面,苍云大陆禁地。
小院内,青收回了望向虚空的目光,仿佛刚刚看完一场有趣的戏剧。他提起鱼竿,鱼线末端依旧空无一物,但他却满意地点了点头。
“饵香,则鱼动。水浑,则龙出。”他慢悠悠地品着杯中早已凉透的凡茶,对石桌上的小陶和墙角的老铁说道,“看看,这不就引来几条像样点的鱼儿了?”
小陶的少女虚影歪着头:“主人,您是说那些躲在暗处偷看的大块头和小虫子吗?他们好像很害怕又很想要小鱼儿姐姐身上的东西呢。”
“哼,蝼蚁之欲,何足道哉。”老铁的冷峻虚影不屑道,“真正值得一看的,是那几个被惊动的小家伙。剑域传人,万毒妖女……还有点看头。”
青笑了笑,不置可否,目光似乎再次穿透无尽时空,落在了那纷繁复杂的万界战域深处。
“棋盘已活,就看执子之人,如何落子了。”
星辉湖畔,漓梦静静而立,幽蓝色的眼眸中倒映着诸天星辰,也倒映着万界战域中正在涌动的暗流。她指尖一缕星辉跳跃,演化着无数种未来的可能性,最终,那星辉定格在苏小鱼手持莲瓣碎片,于万众瞩目下登临某座古老祭坛的景象。
“命运之弦已被拨动……”她空灵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只是不知,最终奏响的,是创世之乐章,还是……终末之挽歌。”
她微微侧首,看向隔壁那小院,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
万界战域,骸骨荒原边缘。
苏小鱼三人已远离了那片是非之地,寻了一处相对隐蔽的巨型肋骨形成的天然石洞暂作休整。
沈清尘和李志仁依旧难掩激动,看向苏小鱼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振奋。
“师姐,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那可是仙王分身啊!”李志仁兴奋道。
沈清尘则更关心苏小鱼的消耗:“师姐,方才那一指,消耗不小吧?”
苏小鱼点了点头,脸色略显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无妨,调息片刻即可。融合了那碎片,我对力量的掌控与运用有了新的理解,消耗虽大,但恢复也快。”她感受着丹田内与道种相伴的莲瓣碎片,正散发着温润的力量,滋养着她的身心。
“经此一事,我们算是彻底暴露在所有势力眼中了。”沈清尘冷静分析道,“接下来,恐怕会有更多明枪暗箭。”
“兵来将挡。”苏小鱼语气平静,却带着绝对的自信,“正好借此机会,会一会这战域中的各方英豪。我们的目标,是变得更强,然后……找到离开的路。”
她望向洞外那暗红色的、危机四伏的天空,战意在内敛中升腾。
万界战域的舞台,已经为她搭好。而她的表演,才刚刚开始。
遥远的未知之处,一双仿佛由无数星辰湮灭又重生景象构成的巨大眼眸,于沉睡中缓缓睁开了一丝缝隙,淡漠地“瞥”了一眼万界战域的方向,随即又缓缓闭合,仿佛什么都未曾发生。
只有一句若有若无的叹息,在永恒的寂静中回荡:
“混沌的气息……又一个纪元……要开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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