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试锋芒
离开坠神禁地外围的古老森林，外界熟悉的、略显稀薄却驳杂的天地灵气扑面而来。苏小鱼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这与山谷内截然不同的环境，体内那经由混沌精粹锤炼过的真气微微流转，竟有种猛虎嗅到蔷薇般的疏离与审视感。
她没有耽搁，辨明青阳城的大致方向，便将身法催动到极致，身形在林间官道上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疾驰而去。炼气后期的修为，配合在山谷中千锤百炼出的对自身力量的精妙掌控，使得她的速度远超寻常同阶修士，足不点地，衣袂飘飞，带着一股轻灵而沉稳的意味。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她离开禁地范围约莫百里，途经一处怪石嶙峋的山隘时，四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两侧巨石后闪出，呈合围之势，拦住了她的去路。
熟悉的黑色劲装，熟悉的狞笑，正是当初追杀她至坠神禁地边缘的那伙人！为首之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气息赫然是金丹初期！其余三人，也都是筑基中后期的修为。
“嘿嘿，大哥果然神机妙算！这小丫头片子命还真硬，居然真能从坠神禁地里爬出来！”一个筑基后期的瘦高个舔着嘴唇，目光贪婪地在苏小鱼身上扫视，最终定格在她背后那个毫不起眼的藤条背篓上，“看来是在里面得了什么宝贝，才侥幸活了下来！”
刀疤脸首领眼神阴鸷，死死盯着苏小鱼，金丹期的灵压毫不掩饰地释放开来，试图震慑对方：“小贱人，没想到吧？我们在此守了数月，就知道你不可能死在里面！把你从禁地带出来的东西交出来，或许还能给你个痛快！”
他们根本不信苏小鱼是凭自身实力走出禁地，只当她是在边缘处侥幸未死，并得了某种机缘宝物护身。
苏小鱼停下脚步，面对四名修为远高于自己的敌人，心中却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审视。若是数月前，面对这等阵仗，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但此刻，见识过柴刀的斩天之刃，体会过扫帚的阴阳划分，经历过黑锅的百味炼天，眼前这金丹初期的灵压，在她感受中，竟显得有些……虚浮而粗糙。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将背篓取下，轻轻放在脚边，动作从容不迫。
这反应让刀疤脸四人微微一愣，随即勃然大怒。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面对他们竟然如此镇定？这是赤裸裸的蔑视！
“找死！”那瘦高个怒喝一声，率先出手，一柄淬着绿芒的短剑如同毒蛇出洞，直刺苏小鱼咽喉，速度快疾狠辣，显然是存了一击必杀之心。
然而，在苏小鱼的感知中，这一剑的轨迹清晰得如同慢放。剑锋未至，那股阴狠的劲风与灵力波动已然被她捕捉。她没有硬接，甚至没有动用多少真气，只是脚下步伐如同扫帚拂过尘埃般，圆融自然地微微一错，身形如同柳絮般随着剑风轻轻飘开，那毒辣的短剑便以毫厘之差擦着她的脖颈掠过。
“什么？”瘦高个一剑刺空，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对方的身法竟如此诡异？
但他毕竟是筑基后期，反应极快，手腕一翻，短剑顺势横削，变招迅捷。
可苏小鱼的动作更快！在他变招的瞬间，她动了！没有绚丽的法术光华，只是简简单单的一记手刀，沿着一个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暗合柴火纹理般自然顺畅的轨迹，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劈在了瘦高个持剑的手腕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啊——！”瘦高个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短剑脱手飞出，他捂着自己诡异弯曲的手腕，踉跄后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他根本无法理解，一个炼气期修士的随手一击，为何会有如此恐怖的力量和精准度！那一劈，仿佛将他手腕的结构“看”得清清楚楚，寻到了最脆弱的一点！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刀疤脸和另外两名筑基修士脸色骤变！
“一起上！拿下她！”刀疤脸终于收起了轻视，厉声喝道，同时祭出一面黑色小幡，迎风便长，散发出道道污秽的黑光，向苏小鱼笼罩而来，显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邪道法器。另外两人也各持刀剑，从两侧夹攻，灵力鼓荡，杀气腾腾。
苏小鱼眼神一凝，面对三人合击，尤其是那面散发着令人不适气息的黑幡，她不敢托大。心念一动，体内如溪流般奔涌的真气瞬间爆发！
她没有选择施展任何复杂的法术，而是将真气高度凝聚于双掌！左手虚划，一股圆融绵密、带着“清扫”与“平定”意味的力场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正是融入了扫帚意境的运用！那两名筑基修士斩来的刀光剑影，一进入这力场范围，顿时如同陷入泥沼，速度、威力大减，轨迹也变得清晰可辨！
与此同时，她的右掌并指如刀，真气高度压缩，隐隐泛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源自柴刀教导的“锐意”，不闪不避，直接迎向那面笼罩下来的黑幡！
以掌对法器！
“狂妄！”刀疤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狞笑，全力催动黑幡。那污秽黑光更盛，仿佛能侵蚀神魂，污浊真气！
然而，苏小鱼的指刀在与黑幡接触的刹那，并未硬碰硬，而是如同烧火棍拨动柴火调整火势一般，指尖真气以一种极高频率细微震荡、偏转！她“看”到了这黑幡法力流转的几个关键节点！
“破！”
她清叱一声，指刀如电，精准无比地点在其中一个节点之上！
“嗡——！”
黑色小幡剧烈震颤，发出的黑光骤然紊乱、黯淡，仿佛被掐住了七寸的毒蛇，原本笼罩下来的威势瞬间溃散大半！刀疤脸更是如遭雷击，闷哼一声，脸色一白，显然法器受创，他心神也受到了牵连！
“怎么可能？！”刀疤脸惊骇欲绝，他这面“污魂幡”乃是玄阶中品法器，对付筑基修士都无往不利，竟然被一个炼气期的小丫头一指破去？！
就在他心神失守的瞬间，苏小鱼动了！她如同鬼魅般欺近身前，依旧是简单直接的一拳，轰向他的丹田气海！这一拳，蕴含了“不动如山”的沉猛力道，更带着一股仿佛能“熬炼”万物的意志（源自黑锅的感悟），拳锋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低沉的爆鸣！
刀疤脸仓促间凝聚灵力护体，但那一拳仿佛无视了他的防御，那股奇异的“熬炼”意志直接透入，让他丹田内的金丹都微微一颤，灵力运转瞬间滞涩！
“嘭！”
结结实实的一拳，轰在了他小腹之上！
“噗——！”
刀疤脸狂喷一口鲜血，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山壁上，软软滑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茫然。
另外两名筑基修士见状，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再战，发一声喊，转身就想逃窜。
苏小鱼眼神冰冷，家族被屠、千里追杀的仇恨在此刻涌上心头。她身形一晃，便追上其中一人，手起掌落，干净利落。另一人刚跑出几步，便被一道后发先至的凝练气箭（蕴含烧火棍的穿透意）贯穿了后心。
不过短短十数息时间，四名修为远高于她的敌人，两死两重伤！
苏小鱼站在原地，微微喘息，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并无太多杀戮的快意，只有一种冰冷的平静。她检查了一下自身的消耗，真气用了不到三成，心神也依旧清明。这场战斗，与其说是生死搏杀，不如说是一次对她这段时间修行成果的检验。
她走到那奄奄一息的刀疤脸面前。
“谁派你们来的？青阳城苏家灭门，主使是谁？”她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刀疤脸看着眼前这个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少女，眼中只剩下绝望，艰难地道：“是……是玄阴宗……外门执事，赵……赵坤……为了……你苏家的……传家古玉……”
话音未落，便头一歪，气绝身亡。
玄阴宗？赵坤？
苏小鱼默默记下这两个名字。她蹲下身，在几人身上搜寻了一番，只找到一些下品灵石和普通的丹药符箓，并无太多有价值的东西。那面受损的黑色小幡，她看了看，觉得气息污秽，便没有收取。
她重新背起那个藤条背篓，看也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转身继续向着青阳城的方向走去。
阳光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坚定而略显孤独的影子。
初入红尘，初试锋芒。
她知道，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玄阴宗，赵坤，还有那幕后可能存在的黑手……她都将一一找上门去。
而此刻，在遥远坠神禁地的山谷内，那些器物大佬们仿佛透过无尽空间，“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幕。
柴刀嗡鸣：“哼，对付几个杂鱼，还用上了劈柴的卸力技巧，勉强及格吧。”
扫帚轻摆：“心性尚可，未因杀戮而迷失。”
蓑衣拂动：“因果之线，愈发清晰了。”
烧火棍蹦跶：“那手破法器节点的手法，有点我控火‘寻隙’的意思！不过还是太糙！”
黑锅闷声：“战斗消耗，需用药膳补回……”
小马扎稳如泰山：“本心未动，善。”
林风依旧喝着茶，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雏鹰的羽翼，已在无人知晓处，悄然丰满。而外界的风雨，正等待着她去经历，去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