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丹心通明 后来居上
时光荏苒,禁地小院外的世界悄然流转,落霞宗内门大比的热闹早已平息,而禁地内的三人,则在各自师姐“量身定制”的“指点”下,进行着近乎残酷的磨砺。
苏小鱼在二师姐流焰的“陪伴”下,足迹踏遍了苍云大陆数个有名的凶险绝地。从熔火魔域到极北冰原的寒煞窟,从葬魂沼泽到万剑裂谷。她的对手从金丹初期的地火毒蜥,换成了金丹中期的冰晶妖蟒,再到后期巅峰、半步元婴的沼泽毒蛟王。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浑身伤痕累累,好几次都是被流焰像拎破布娃娃一样拎回来,丢进林风随手布置的、拥有奇异恢复效果的灵池里泡着。
但她的进步也是惊人的。生灭剑意在一次次的生死搏杀中愈发凝练、纯粹。她不再拘泥于固定的剑招,信手拈来皆是剑意,一念生,可令枯木逢春,一念灭,可断妖兽生机。她的修为也在这种极限压榨下稳步提升,终于在半年前,凭借斩杀那头半步元婴毒蛟王时对“死之极尽即为生”的刹那感悟,一举突破瓶颈,凝结金丹,成为了金丹初期的剑修!剑意之凌厉,甚至让一些金丹中期的修士都感到心悸。
沈清尘则在三师姐玄癸近乎苛刻的阵法“游戏”中挣扎求存。他被丢进过能绞杀元婴的天然迷阵,要求在限定时间内找到生门;也被要求在不借助任何灵石的情况下,仅凭对地脉磁场的理解,布置出浮空阵法;甚至被封印修为,丢入凡俗战场,要求他以凡人之躯,利用地形和最简单的材料,布置困阵阻敌。他的阵法造诣以惊人的速度蜕变着,从最初只能被动理解阵图,到如今已能初步因地制宜,改造甚至创造一些简易阵法。他的修为也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筑基后期,神识强度更是远超同阶,直逼金丹。
然而,最令人意想不到的突破,却发生在看似进度最“慢”的李志仁身上。
大师姐瑶光的指点,从不涉及直接的力量提升或战斗技巧。她带着李志仁行走于名山大川,深入荒僻秘境,有时是观察一株灵草从发芽到枯萎的全过程,有时是剖析一种罕见毒物的生成原理与化解之道,有时甚至只是静静地坐在凡人的药铺里,看那坐堂郎中如何望闻问切,用最普通的药材搭配出治病的方子。
李志仁的身上,没有丝毫杀气,修为的增长似乎也远不如苏小鱼那般迅猛。在苏小鱼凝结金丹,沈清尘突破筑基后期时,他依旧停留在筑基中期,只是气息愈发沉静,眼神愈发温润,对药性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微观层面。他能仅凭神识感知,就“看”到两种药材分子层面的能量是如何冲突、如何交融,能清晰地把握住那稍纵即逝的“调和”节点。
这一日,瑶光将他带到了落霞宗丹霞峰后山,一处名为“百草回音谷”的奇异之地。此地生长着成千上万种属性各异、品阶不同的草药,它们散发出的药性气息在谷中交织、碰撞、回响,形成了一种复杂无比的天然药力场。
“此地药性混杂,冲突剧烈,于寻常丹修而言乃是绝地,神识稍弱便会被混乱药力反噬。”瑶光赤足立于谷口一株古松之下,声音空灵,“你且入谷,于谷心‘万药石’上静坐三日。不炼丹,不运功,只以你之丹心,去听,去感受这万药回音。若能明辨其中脉络,理顺其纷杂,自有你的造化。”
李志仁依言步入谷中。刹那间,无数或狂暴、或阴冷、或炽热、或温润的药力如同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神识,试图搅乱他的气机。他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但很快便稳住了心神,运转起《百草丹心录》的法门。
他没有试图去对抗或压制这些混乱的药力,而是敞开心扉,将自己的丹心化作一面澄澈的镜子,又如一张无形的网,细细地捕捉、分辨着每一缕药力中蕴含的“信息”——它们的属性、它们的情绪、它们相生相克的规律。
第一日,他汗如雨下,神识几近枯竭,只能勉强守住灵台一点清明。
第二日,他渐渐适应,开始能从混乱中分辨出一些熟悉的药性脉络,如同在嘈杂的集市中听清了几个熟悉的乡音。
第三日,黄昏将至。李志仁盘坐于那块布满苔藓、坑洼不平的万药石上,周身气息忽然变得若有若无。他闭着双眼,嘴角却泛起一丝安详而通透的微笑。
在他的“心镜”之中,那原本嘈杂混乱、如同无数种颜色胡乱泼洒的“万药回音”,开始自行梳理、归位。相克的药力彼此避开,相生的药力缓缓汇聚流转,形成了一条条清晰而和谐的“溪流”。他仿佛听到了这片山谷中,万药生长的呼吸,感受到了它们之间古老而玄妙的平衡。
就在这物我两忘,丹心与万药共鸣的刹那——
“嗡!”
李志仁体内,那沉寂许久的筑基道台,毫无征兆地发出了清越的鸣响。道台上,那枚由他丹心意念凝聚、一直温养在丹田深处的“百草辟毒丹”雏形,骤然光华大放!
谷中无数温和的、充满生机的药力,仿佛受到了君王的召唤,化作肉眼可见的青色光点,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入他的体内!不是强行吸纳,而是它们主动的依附与馈赠!
他的修为开始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暴涨!
筑基中期巅峰…筑基后期…筑基后期巅峰…
“咔嚓!”
一声轻微的破碎声自体内响起,并非道台崩裂,而是瓶颈破碎的声音!浩瀚的药力与他对丹道的深刻感悟交融,在他丹田之中急速旋转、压缩,最终凝聚成了一枚圆坨坨、光灼灼的金丹!
这金丹与寻常剑修杀伐之气凝聚的金丹不同,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青金色,表面隐隐有无数细微的草木纹理流转,散发出磅礴而纯净的生机,以及一种调和万物、润泽天下的独特道韵。
金丹初期…金丹中期…金丹后期!
直到金丹后期的境界彻底稳固下来,那庞大的药力灌注才缓缓停止。李志仁睁开双眼,眸中清澈无比,仿佛倒映着世间一切草木生灭之理。他的气息浑厚绵长,虽然不带丝毫杀气,却给人一种深不可测,如沐春风又不可撼动之感。
后来居上!一朝丹心通明,引动万药朝宗,竟直接从筑基中期,跨越了筑基后期、金丹初期、金丹中期,直达金丹后期!
瑶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看着他那枚独特的青金色金丹,眼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赞许与欣慰。
“丹心通明,引道自然。善。《百草丹心录》之真谛,你已初窥门径。此丹,可称‘百草丹心’。”
……
禁地小院内。
林风面前的茶水早已凉透,他却毫不在意,摸着下巴,看着水镜中气息大变的李志仁,啧啧称奇:“好家伙,厚积薄发,一飞冲天啊!这小子,走的是润物细无声的路子,没想到爆发起来这么猛!这下有意思了,小鱼儿好不容易结成金丹,正想找个人试试剑,结果一回头,发现平时不声不响的药罐子师兄,境界居然跑到她前头去了?”
流焰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丹修之道,前期是慢,悟了就是一步登天。不过境界是境界,打起来可不一定。”
瑶光轻柔地道:“志仁之道,不在争杀,而在调和与守护。其战力,不可单纯以境界衡量。”
玄癸也难得开口:“大道三千,皆可通天。此子之道,已见雏形。”
林风哈哈一笑,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好好好!一个杀伐剑道,一个守护丹心,一个机变阵途!老夫这三个徒弟,总算都算是有点样子了!”
他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带着一丝玩味和期待:
“既然翅膀都硬了不少,那也是时候,带他们离开这苍云大陆,去真正的大千世界,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总不能让咱们的‘百草丹心’,真成了井底之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