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风雨前夕的涟漪
谷外的阴影并未能侵入山谷的宁静，却像一块投入苏小鱼心湖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扩散的涟漪。那涟漪并非恐惧的波澜，而是化为了一种更为沉静、更为坚定的动力。
她依旧每日进行着那些看似平凡的功课，但投入的心力与专注，却与往日截然不同。扫地时，她的眼神更加清明，仿佛要透过扫帚与地面的摩擦，看清自身真气流转的每一丝细微变化；劈柴时，她的呼吸更加绵长，每一次发力都力求将“不动如山”的定力与柴刀引导的“力之道”融合得更完美；控火时，她的感知更加敏锐，不再仅仅满足于稳定火势，开始尝试更精细地调控温度，去体会那“大道至简”背后所蕴含的、关于能量转化的更深层道理。
就连给菜地浇水，她也不再将其视为简单的杂务。她仔细观察着水滴渗入泥土的过程，感受着井水中蕴含的那一丝微薄却精纯的生机，如何被菜苗的根系吸收，如何转化为蓬勃的生长之力。这何尝不是一种能量的传递与转化？与修行，与炼气，似乎有着某种共通的内核。
她的进步，器物大佬们自然看在眼里。
“心性倒是沉凝了不少。”扫帚在某次苏小鱼完美地以气御帚，将院落角落最后一片落叶不着痕迹地汇聚一处后，传递出赞赏的神念。
“挨打……嗯，是劈柴的成果也出来了，真气凝练了些，懂得借力了。”柴刀难得没有毒舌，只是刀锋上的嗡鸣显得颇为满意。
烧火棍虽然对她放弃“九转控火诀”依旧有些耿耿于怀，但见她控火越发纯熟，甚至偶尔能根据熬制药膳的需求，细微调整不同区域的火焰温度，也不得不承认这笨法子确实有效，棍身只是别扭地扭了扭，没再发表意见。
蓑衣和小马扎则一如既往地散发着沉稳厚重的意念，默默支持。
黑锅则专注于药膳的“研发”，时不时要求苏小鱼加入一些它“感知”到的、山谷外围某种野兽（往往是被禁制余波震死的倒霉蛋）的“精华部位”，熬煮出的药膳效果越发惊人，让苏小鱼气血充盈，修炼速度隐隐又加快了一分。
林风依旧是那副平淡的模样，除了必要的指点，并不多言。但他偶尔落在苏小鱼身上的目光，停留的时间似乎比以往稍长了一瞬。
这一日，苏小鱼在完成例行功课后，没有立刻开始打坐，而是站在院中，望着谷口的方向，静静感受着体内那已然壮大数倍、如溪流般缓缓运转的真气。炼气初期的境界已然彻底稳固，甚至向着中期稳步迈进。
她伸出手，一缕乳白色的真气萦绕指尖，比起初入炼气时，凝实了何止一倍。她心念微动，这缕真气倏地射出，精准地击中了数丈外一片正在飘落的枯叶。
“噗”的一声轻响，枯叶并未碎裂，而是被真气贯穿了一个细小的孔洞，去势不减，又飞行了一段距离才缓缓落地。
这只是真气最基础的运用，甚至连最低阶的法术都算不上。但苏小鱼却能感觉到，自己对真气的掌控，对力量的理解，远比那些只知埋头打坐、按部就班修炼的同阶修士要深刻得多。
这都是在此地，经由这些看似离谱的“功课”和“挨打”磨砺出来的。
“还不够……”她低声自语，眸中闪过一丝锐利。仅仅是这样，还远远不足以应对外面的危险，不足以支撑她复仇的脚步。
她转过身，目光坚定地看向林风所在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恭敬地行礼。
“前辈。”
林风抬眸，看向她，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过来。
“晚辈自知修为浅薄，恳请前辈……”苏小鱼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准许晚辈在完成日常功课后，增加‘对战’练习。”
她不再满足于被动挨打和独自摸索的杂务修行。她需要更直接、更激烈的对抗，需要在接近实战的环境中，将这段时间的所有收获融会贯通，锤炼成真正的战力！
此言一出，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兴奋、赞许、乃至是……饥渴的神念波动，如同潮水般从那些器物大佬们身上涌出！
“哈哈哈！好！这才对嘛！”柴刀第一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嗡鸣，煞气冲霄而起，仿佛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时刻，“小丫头总算开窍了！实战！唯有实战才能检验一切！来来来，为师陪你好好‘练练’！”
“不错，纸上谈兵终觉浅。”扫帚轻轻摆动，帚丝流淌着玄光，“真气的运用，心境的把控，需在压力下方能突破。”
烧火棍激动得棍身发红：“控火之道亦可融入攻防！让你见识见识何为‘焚天煮海’的雏形！”
蓑衣混沌气流转：“可模拟各种环境与对手特性。”
黑锅闷声闷气：“打完了记得吃药膳，大补！”
小马扎也蹦跶着传递神念：“下盘要稳！心态要定！”
林风看着眼神灼灼、仿佛一群闻到腥味的猫的器物们，又看了看面前虽然有些紧张，但目光无比坚定的苏小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可。”
只有一个字，却让苏小鱼心中大石落地，也让那些器物大佬们瞬间“沸腾”起来。
“我先来！”
“不！我先！”
“按顺序！按顺序懂不懂！”
“猜拳决定！”
眼看着大佬们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争宠”，林风屈指轻轻一弹。
一道无形的波动拂过，所有躁动瞬间平息。器物们虽然依旧“目光”灼灼，却都老老实实待在了原地。
“每日午后，一个时辰。”林风定下规矩，“由它们轮流与你切磋。点到为止，以锤炼为主，不得故意重创。”
“是！多谢前辈！”苏小鱼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再次躬身。
她知道，从明天开始，她的修行将进入一个全新的、更加艰苦，但也更加高效的阶段。
山谷之外，风雨欲来的压抑感似乎更重了一些。
但山谷之内，为了迎接那必将到来的风雨，一股更加炽热、更加凌厉的力量，正在悄然凝聚。
苏小鱼握紧了拳头，指尖真气流转，眼中战意升腾。
对战，来吧！她已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