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亮收回闻香后,盘腿坐在沙发上,停顿了一下后,开始讲述这次拆迁的难点。
这个厂子是原粮食厂,在当时也绝对是好单位,冰城的明星企业。
但因为下岗潮,厂子开不出工资,基本就属于半倒闭状态了。
坚挺了两年后,不止工资开不出来,还面临着设备陈旧等一系列问题。
想要盘活厂子,那就要有新的资金注入,可市里也没钱呀,就开始对外招商。
最后还真有人接盘了,这人叫沈少冲,也是冰城出了名的公子哥,家里背景也杠杠得。
然后沈少冲和市里商量了一下后决定,一次性注资粮食厂八百万,占股百分之四十,但并不参与管理。
这都不用说,这种交易,肯定是有正治因素存在的。
因为在当时看来,沈少冲这八百万,那就跟打水漂差不多,粮食厂已经烂透了,压根救不回来。
情况呢,也确实如此,没用上两年,粮食厂又坚持不下去了,这次市里是没招了,只能眼看大批量的工人开始下岗。
但市里做事还是挺讲究的,所有下岗的工人都拿到了买断的工龄,并没有造成什么有争议的事件。
而这笔钱正常来说,沈少冲是应该负担百分之十四十的,因为他也占股百分之四十。
可当时沈少冲却开始哭穷,再加上他家里关系确实硬,最后这个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数年过后,地产行业开始雄起,地皮蹭蹭往上涨。
之前拿着都烫手的粮食厂成了香饽饽,价值千金。
小亮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就猜到个大概了,双方都踏马不是啥好人,但还都想不劳而获的赚个大钱。
“小亮,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从市里拿到百分之六十的股份了呗?”
小亮点了点头:“对,我也跟沈少冲谈了,毕竟他手里还掐着百分之四十呢,可这傻币软硬不吃,我找了很多关系他都不松口,坚持要跟我共同开发。”
“如果说是按照正常投资价格来共同开发我也认了,毕竟怎么都是赚钱,但这孙子做事太损了,张嘴就要跟我对半分,而且工程的活,还要全权包给他干。”
“这明摆着是让我补他之前投资的窟窿呢,那我肯定不能愿意呀,所以这事就拖到了现在。”
我有些犯愁的搓着脸蛋,觉得这事好像除了正面硬刚一下外,没啥好出路。
因为别管沈少冲之前跟市里是怎么谈的,现在人家手里掐着的合同是货真价实的,你想开发,就绕不过去人家。
“这事官方最后是什么说法?”
我问这话纯属也是碰运气呢,因为我实在是不想面对谭笑,更不想惹上沈少冲这个公子哥。
“之前沈少冲怎么说也是帮了市里忙,而且办这事得主要领导要么退休了,要么往上走了,你想打官司,那就是白日做梦呢,不会有任何结果。”
“现在沈少冲仰仗的就是谭笑,我估计呀,他找我要工程,应该就是要包给谭笑的,而多要的那百分之十,才是弥补他自己的。”
小亮这么一说,我心里更凉了,如此巨大的利润,那换了我是谭笑,我也会奋力一搏,有十分力就不带用九分的。
见我沉默着不说话,小亮有些调侃的催促道:“之前我也找过几帮人,比如蚬北区的大蟒,还有大东区的廖勇,但拆迁队还没等进厂子呢,就被打出来了。”
“我找了不少关系,就想找点硬实的人帮我办这个事,然后家里一个长辈就给我推荐了封哥,说如果这事封哥都办不了,那我就奔着跟沈少冲和解谈吧!”
“小野,你说我家这个长辈,跟没跟我吹牛?”
一听小亮这么说,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可又无力反驳,最后只能扔下一句自己尽力而为,然后匆匆离去。
…………………………
从别墅区到蚬南的路上,我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闫封的电话。
对小亮我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现在即将要面临谭笑了,我必须摸清楚闫封的态度。
不然我这边一旦把事情搞大,没个托底的人,那么我可就彻底废废了。
电话拨通后,我也没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封哥,我跟小亮聊了一下,这个厂子不好整,地皮现在都不是他独自持有,说白了,他这跟硬抢没啥区别,现在粮食厂那个位置成了香饽饽,换谁那都不会轻易松手,所以面对面的整一把,那是肯定的了,不砸躺下谭笑,这事绝对办不成。”
我一听闫封在电话那边沉默着,就猜到了肯定是小亮这孙子昨天没有把事情的原貌说出来,不然闫封绝对不会犹豫不决。
事情也果然不出我所料,闫封足足沉默了半分钟后,这才缓缓开口:“找我的人没跟我说情况这么复杂,如果说地皮不是小亮独自持有,那这事确实难办了,沈家在市里也不白给,很多重要位置都有他们的人。”
说到这里,闫封停顿了一下后,问了一下我的态度:“小野,站在你的角度,你觉得这事怎么弄合适?”
我毫不犹豫的回道:“硬来,得罪沈家,而且结果未必是好的,沈少冲那边给谭笑开出的条件,那是相当丰厚的,反正以我对谭笑的了解,他就是拼了老命,在这事上也绝对不会退一步。”
“这样来看,事办不成,小亮这边咱也不可能交下,咱两头不得好。”
“所以我的想法是咱出面跟谭笑谈一下,也拿出诚意来,这样也好堵住小亮的嘴,证明咱使劲了,实在是事太难办,咱整不了。”
闫封沉默了两秒钟后,脱口而出的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吧,小亮那边你继续接触,如果事情有转机最好,没转机的话,我会把尾巴收好。”
我顿时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语气诚恳的补充道。
“封哥,这个小亮为人太不着调,而且太能装币,抛出去咱公司跟他的合作不谈,我觉得这人咱也很难交透他,因为他骨子里压根就瞧不起咱。”
闫封轻声回道:“你大哥我心里有数,那就先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