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魔血浴身
面具破碎，真相大白。
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庞，那双染血的瞳孔，以及那无法掩饰的、独属于拾柒的轮廓…一切的一切，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李渔的心上，将他所有的恐惧、猜测、担忧都砸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震惊、被欺骗的愤怒，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的茫然。
“拾…柒……拾柒！？”
他声音里的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拾柒血红色的瞳孔剧烈收缩，在李渔那混杂着泪水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他第一反应竟是猛地转过身，用宽厚的背脊对着李渔，仿佛这样就能将刚刚暴露的事实重新掩盖起来。魔气在他周身剧烈翻涌，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内心oS： 完了！被发现了！怎么会是在这里！在这种时候！兄长他…他会怎么看我？这满身的魔气，这血红的眼睛…他会不会讨厌我？害怕我？不行…不能承认！至少不能在这里！
“哼！”他发出一声强自镇定的冷哼，试图维持魔王的威严。
但李渔已经不管不顾了！震惊过后，是汹涌而上的、被长久欺瞒的愤怒，以及更深沉的、确认弟弟还活着的巨大庆幸与担忧。他奋力挣脱那因为拾柒心神震动而有些松动的悬浮术，踉跄着冲到拾柒面前，仰头看着这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拾柒！是你！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巨大的情绪冲击让他喉头哽咽，最终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哇”的哭声，他猛地向前一扑，整个人撞进了拾柒那覆盖着冰冷铠甲的、宽大的怀抱里！
预想中的推开和斥责没有到来。拾柒的身体先是猛地一僵，感受到怀中兄长那温热的身躯和无法抑制的颤抖，那汹涌的怒火和冰冷的伪装，如同遇到阳光的冰雪，瞬间消融了大半。他下意识地收拢手臂，将李渔紧紧箍在怀里。李渔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贴近拾柒胸膛的地方，那些冰冷而暴戾的魔力仿佛受惊的蛇群，弹射着避开，似乎生怕伤到他分毫。
内心oS： 兄长…哭了？他抱我了…他还在担心我？他没有立刻厌恶我这副样子？
就在这复杂难言、气氛微妙之际——
“吼——！”
“呜——！”
“血的味道…”
数十道强大而充满恶意的气息，如同狼烟般从四面八方冲天而起！紧接着，形态各异、但无一例外散发着接近特级神御级别恐怖波动的魔物，从焦黑的土地、扭曲的空间裂隙中钻出！它们被方才玄星辰净化魔气时散发的神圣气息，以及此刻拾柒因情绪波动而略微外泄的、无比诱人（对它们而言）的精纯魔元所吸引，蜂拥而至！
这些魔物有的形如巨蜥，披覆骨甲；有的如同扭曲的树人，挥舞着带刺的藤蔓；有的则是纯粹的阴影凝聚体，散发着吞噬一切的气息！它们的目标明确——场中能量最充沛的魔王拾柒，以及他怀中那个散发着“美味”生气的人类！
李渔感受到这数十股毫不逊色于帝国将军的恐怖威压，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就想挣脱拾柒的怀抱，调动力量迎战。他虽然只是中等神御巅峰，但引力与空间结合的力量，足以让他有底气与其中一两只周旋！
然而，他刚一动，脑海中就响起了玄星辰懒洋洋却带着毋庸置疑意味的声音：“静观其变。”
几乎是同时，拾柒搂住他腰肢的手臂骤然收紧，将他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让他动弹不得。
“哼，该死的蝼蚁，把本王当作别人。”拾柒嘴上依旧说着冰冷的话语，血红色的瞳孔却已锁定了那群不知死活的魔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兴奋的弧度。
内心oS： 兄长发现我了…哎，怎么是现在！！！不行…除了魅影，基本其他魔将还不知道本王和兄长的关系，不能让事情扩大…刚想抹去兄长这部分记忆…可是…我下不了手…算了！
他放弃了挣扎，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声音陡然变得清晰而霸道：“哼，本王就是拾柒，又如何？现在，该好好看本王表现！”
内心oS： 哼，那就让你见见，你弟弟拾柒真正的实力吧！让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强！足以保护你！
话音未落，拾柒周身气息轰然暴涨！
猩红的披风无风自舞，猎猎作响，仿佛浸透了鲜血！腰间的寒霜双刃发出兴奋的嗡鸣，幽蓝与炽白的光华交替闪烁！原本只是环绕周身的微风，瞬间化作了撕裂空间的恐怖狂风！仿佛化为了燃烧的冰焰！
战争神御形态，开启！
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会在兄长怀里不知所措的少年，而是真正执掌魔域、屠戮众生的——战争魔王！
“死！”
没有多余的动作，拾柒甚至没有动用寒霜双刃。他只是抬起了空着的左手，对着冲在最前面的一头骨甲魔蜥，虚空一握！
“咔嚓——轰！”
那魔蜥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强行捏碎！连同它那足以抵挡特级神御攻击的厚重骨甲，以及其内的血肉，在一瞬间被压缩、碾碎！化作了一团混合着骨渣与肉糜的血雾，轰然爆散！
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而这，仅仅是开始！
拾柒抱着李渔，身形如同鬼魅，在魔物群中穿梭。他的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道残影，每一次挥手，每一次踏步，都伴随着一只强大魔物的陨落！
风刃化作实质的绞肉机，将阴影凝聚体撕成碎片；雷光自九天引落，将扭曲树人劈成焦炭；烈焰凭空而生，将扑来的飞行魔物烧成灰烬！他甚至懒得使用复杂的法术，纯粹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进行着最原始、最暴力的屠杀！
魔血如同暴雨般倾盆而下，断肢残骸四处飞溅！整个江本府废墟外围，瞬间化作了血腥的屠宰场！
玄星辰慵懒的神识传来：“哎…真是脏了本尊的府邸。”
李渔被拾柒紧紧抱在怀里，脸被迫贴着他冰冷的胸甲，拾柒另一只手甚至故意按着他的后脑，让他无法转头，只能被迫睁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温热的、腥臭的魔血溅在他的脸上、身上，断裂的爪子、破碎的眼珠擦着他的脸颊飞过…
“唔…！”李渔胃里翻江倒海，面色惨白如纸，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这视觉和嗅觉的冲击力太过恐怖，远超他之前的任何经历。
内心oS： 拾柒…他…他平时就是这样战斗的吗？这就是…魔王的力量？
玄星辰的声音再次悠悠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叹：“啧啧，这小子，杀性是真重…不过，力量掌控倒是越发精妙了，看来魔域这地方，挺适合他。”
李渔：“……”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
战斗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数十只接近特级神御级别的强大魔物，已然全军覆没，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地面上只留下无数深坑、焦痕以及肆意横流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液。
拾柒悬浮在半空，周身魔气汹涌，猩红披风在身后飞扬，仿佛刚刚只是进行了一场热身运动。他低头，看向怀中吓得几乎魂不附体、浑身沾满魔血污秽的李渔，血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满意，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内心oS： 哼，看到了吧兄长！这就是现在的我！不过…好像吓到他了？身上也弄脏了…
他没有再多言，抱着李渔，直接发动了空间跳跃。
下一刻，周围的景象变换，不再是血腥的废墟，而是一处氤氲着温暖水汽的天然温泉池。池水清澈见底，周围点缀着发光的魔界晶石，环境优雅静谧，甚至…依稀能看到几分当年江宸府后院那个温泉池的影子。这是拾柒成为魔王后，特意命人寻找并改造的，只为了偶尔能回味一下过去的温馨。
（说到这个，我有当时写江宸府泉池俩人的本子）
拾柒将李渔小心地放在池边光滑的岩石上，动作与方才屠杀魔物时的暴戾判若两人。他居高临下，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蝼蚁，自己洗！莫让本王下水！”
内心oS： 又可以一起洗澡了！就像以前一样！不过兄长受惊了，得让他好好放松一下…这温泉水我加了安神的魔界灵草，对他有好处。
嘴上这么说，但看着李渔依旧苍白着脸，手脚发软的模样，拾柒皱了皱眉，最终还是俯下身，动作有些粗鲁却精准地，开始帮李渔解开那身被魔血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的衣物。
李渔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撼和恐惧中，没有任何反抗，任由拾柒动作。
很快，李渔便被剥得干干净净。拾柒看着他光裸的身躯，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随即也迅速利落地解除了自己身上的铠甲和衣物，露出一身精壮结实、覆盖着橙色毛发却又勾勒着暗紫色魔纹的躯体。
他一丝不挂，坦然地走入温暖的池水中，然后看向还呆坐在池边的李渔，不耐地啧了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要本王请你下来？”
李渔这才如梦初醒，脸颊微红，小心翼翼地滑入池中。温热的泉水包裹住身体，驱散了部分寒意和恐惧，也冲淡了身上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两人沉默地泡在温泉里，氤氲的水汽模糊了彼此的视线，也暂时掩盖了那份刚刚被撕开、尚未来得及整理的复杂情绪。
洗完澡后，拾柒用魔力烘干了彼此的身体，不知从何处拿出两套干净柔软的寝衣，给自己和李渔换上。然后，他再次将李渔打横抱起，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一路无言地回到了那座空旷冰冷的魔王寝殿。
他将李渔轻轻放在那张宽大无比的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血红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
“蝼蚁，”他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安心入睡。”
他顿了顿，补充道，仿佛是在对自己强调：“本王守护你。”
内心oS： 终于…终于又可以和兄长一起睡觉了…就像小时候那样…虽然地方变了，身份也变了，但…这种感觉，真好。
说完，他挥手熄灭了殿内最后一点光源，只留下窗外魔域永恒晦暗的天光，为寝殿蒙上一层朦胧的阴影。他就这样静静地坐在床边，如同最忠诚的守卫，血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蜷缩起来的、呼吸逐渐平稳的李渔。
寝殿内，只剩下两人交织的、轻浅的呼吸声。一场身份揭露的风暴暂时平息，留下的，是更为汹涌的暗流与这份扭曲却真实的、魔王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