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后续之思
星寒宗门被连根拔起，首席长老清羽真人及其核心党羽被霖将军亲自带领的金狼卫拿下，投入帝国天牢，等待他们的将是帝国铁律最严厉的审判。
参与强制征召、滥用邪炉等罪行的中下层弟子，根据情节轻重，或废去修为逐出宗门，或发配边陲充作苦役。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受害者和愿意悔过的普通弟子，则在雾森将军的安排下得到了安置。
这场由拾柒的怒火点燃，由寅枫大祭司推波助澜，由霖、狼风、雾森三位将军执行的大清洗，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席卷了以星寒宗门为首的一批风评不佳、行事霸道的宗门势力。一时间，玄荒界各大修仙宗门风声鹤唳，纷纷收敛爪牙，自查自纠，生怕成为下一个被开刀的对象。
帝国的力量，在这一刻彰显无遗。
而这场风暴的最终裁定者，帝国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天神金龙风辰，此刻正端坐在九天之上、云雾缭绕的神宫之中。祂那如同无尽深渊般的冰蓝色瞳孔，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江南之地，落在了那座名为江宁的城市，更落在了引发这一切的那个年轻特级神御和他所守护的人族身上。
霖将军的身影出现在玄宫大殿，恭敬地呈上了关于此次清洗行动的详细奏报，包括拾柒在星寒宗门的所作所为，以及后续的调查结果。
风辰静静地听着，俊美无俦、仿佛由天地法则凝聚而成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祂的目光悠远，似乎看的不仅仅是眼前这一件事，更是其背后所代表的，人族与兽人、个体与集体、力量与秩序之间永恒的矛盾与平衡。
（别看风辰祂面无表情哈，实际上可以采取《兽世：霜伴军》中蠢蛋龙辰风的视角，后面会详细说明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
良久，就在霖以为陛下会有所训示，甚至可能对拾柒的“僭越”行为表示不满时，风辰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如同天籁，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漠然：
“让他们去。”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仿佛为这场轰轰烈烈的清洗行动盖上了最终的印章。这意味着帝国最高层默许了这一切，默许了拾柒的“任性妄为”，默许了借此机会对宗门势力进行整顿。或许在风辰看来，星寒宗门这等藏污纳垢之所，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拾柒的行动，不过是提前引爆了一颗毒瘤，而霖等人的跟进，则是顺势而为的刮骨疗毒。
霖心中了然，躬身领旨：“末将，遵旨。”
有了风辰的明确态度，霖再无顾忌，回到江南将军府后，立刻以更强势的姿态，展开了对辖区内所有宗门，乃至整个帝国范围内有类似嫌疑的大小势力的严肃惩查。
一场旨在规范宗门行为、遏制强制征召、维护底层修士权益的运动，在帝国范围内铺开。这固然会触动许多既得利益者，引发暗流涌动，但也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整肃了风气，让许多弱小者得以喘息。
……
江宸府内，却并未因外界的风云变幻而增添多少喜悦。
李渔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望着星辰古树摇曳的枝叶，眼神有些空洞和忧虑。
危机解除了，星寒宗门覆灭了，强制征召的恶行被遏制了，从表面看，这似乎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但李渔的心，却沉甸甸的。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拾柒在江宁城街区那毁灭性的一击，回放着他在星寒宗门议事大殿中，如同魔神降世般捣毁神炉、摔信、碾杀执事的狂暴身影。
那种力量，那种毫不留情的、碾压一切的、视生命如草芥的恐怖威能，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
拾柒……好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这次是为了他，是事出有因。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拾柒那深植于骨子里的冷漠、自私与偏执，并未因为他的陪伴而真正消除，只是被对他的依赖和占有欲所覆盖、扭曲。一旦有外界因素强烈刺激，或者……万一哪天，自己不小心触怒了他呢？
李渔清晰地记得，拾柒彻底发怒时，仅仅是散发出的力量余波，就足以让他这个初等神御毫无反抗之力地被震晕！在那绝对的力量面前，他脆弱得如同狂风中的残烛。
这种性命不由自主、完全系于他人（哪怕这个人是拾柒）一念之间的感觉，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无力。
他必须尽快感化拾柒！这是玄星辰交给他的任务，也是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他希望拾柒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内心平和强大的存在，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毁灭之源。
但是……他太弱了！
“唉……”李渔忍不住叹了口气，脸上写满了挫败。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试图撼动大树的蚂蚁，目标宏伟，却力量微渺。
就在这时，府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带着几分傲娇的声音。
“喂！弱鸡人类！本少爷来看你了！还不快开门迎接！”
是泷！
李渔精神微微一振，起身去开门。只见靛蓝龙少主泷正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俊朗中带着痞气的模样，琥珀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标志性的“本少爷天下第一”的光芒。他手里还提着两个精致的礼盒。
“泷？你怎么来了？”李渔侧身让他进来。
“哼，本少爷听说你差点被人抓去炼了丹，特意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泷嘴上不饶人，动作却不算粗鲁，将礼盒放在石桌上，“喏，给你带的，一些龙之域的特产伤药，效果比你们人……比市面上那些垃圾好多了。还有这个，”他指了指另一个盒子，语气有点别扭，“路上看到的小玩意儿，觉得你可能喜欢。”
（记住这个龙之域哈！）
李渔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居然是几个做工精致、形态各异的龙兽人玩偶，q版造型，憨态可掬，与他之前缝制的那些兽人玩偶风格类似。
李渔心中一暖，知道这是泷别扭的关心方式。“谢谢你了，泷。”
“少来这套。”泷摆摆手，大大咧咧地坐下，打量了一下李渔，眉头微挑，“啧，看你这样子，修为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李渔苦笑着点头：“是啊，感觉遇到了瓶颈，寸步难行。”
泷伸出爪子（手指），指尖缭绕着一丝空间之力，仔细感知了一下李渔的状况，然后摇了摇头，用一种“你没救了”的语气说道：“凭你这进步速度，虽然比普通兽人快那么一丢丢吧……但想从初等神御突破到中等神御，按部就班的话，至少也得五个纪（六十年）。”
“五纪？！六十年？！”李渔感觉眼前一黑，差点当场崩溃！
六十年！在地球上，这几乎是一个人的大半生了！虽然他因为玄星辰的神力外貌没有变化，但心理上，他依然是个渴望尽快完成任务、或许还能找到回家方法的年轻人。六十年才能突破一个境界？那他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拥有足以影响、约束拾柒的力量？到时候，拾柒会不会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真正的“魔神”？
无力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不敢过多干涉拾柒，生怕哪一句劝导不合时宜，哪一次阻拦不够力度，就会成为引爆拾柒的导火索。他可是亲眼见过，特级神御级别的妖兽，在拾柒一念之间就化为血水的！那种绝对的力量差距，让他连“劝诫”都显得底气不足。
看着李渔那副如丧考妣、焦虑几乎要溢出来的模样，泷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他认识李渔这么久，深知这个弱鸡人类，内心有着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善良与包容，就像传说中那些早已离开玄荒界的、真正伟大的人族先贤一样。李渔肯定是希望拾柒能够变得平和，能够用非暴力的方式解决问题。
但是……让那个煞神老虎和平论事？泷在心里嗤笑一声，哪有那么简单！拾柒的性格是多年苦难和黑暗经历塑造的，偏执和力量早已深入骨髓，岂是几句轻飘飘的“爱与和平”就能改变的？
就在这时，拾柒处理完一些后续琐事，从屋内走了出来。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坐在李渔身边、距离有些“过近”的泷，冰蓝色的瞳孔瞬间眯起，闪过一丝不悦。
但他更敏锐地察觉到了兄长身上那股浓郁得化不开的忧愁和焦虑。
他无视了泷，径直走到李渔身后，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泷都眼角微抽的动作——
他弯下腰，从背后轻轻抱住了李渔，将下巴搁在李渔的颈窝里，单膝自然而然地跪地，以一种绝对依恋和臣服的姿态，蹭了蹭李渔的脖颈侧面。那条蓬松的橙色大尾巴，也如同拥有自己的意识般，灵活地缠绕上李渔的腰肢，带着安抚的意味轻轻摆动。
“兄长……”拾柒的声音低沉而柔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困惑，“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的……是拾柒……又做错什么了吗？”
他冰蓝色的眼眸紧紧盯着李渔的侧脸，里面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一丝因为无法让兄长开心而产生的忐忑。仿佛只要李渔说一句“是”，他就会立刻去做任何事来弥补。
李渔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暖和重量，以及那几乎要将他勒进骨血里的拥抱力度，心中五味杂陈。他该如何回答？说你力量太强让我害怕？说你性格偏执让我担忧？他不敢。
他只能勉强笑了笑，抬手轻轻拍了拍拾柒环在他胸前的手臂：“没有，小柒没做错什么。兄长只是在想一些修炼上的事情。”
拾柒显然不信，但他看出兄长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只是将李渔抱得更紧了些，仿佛这样才能确认兄长的存在，驱散他心中那莫名的不安。
泷看着这一幕，翻了个白眼。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拾柒说道：“喂，臭老虎，别腻歪了！本少爷找你有事，关于‘和弦’的掌控，有点心得跟你交流一下，过来！”
“和弦”是拾柒寒霜双刃的一种高阶运用技巧，涉及多种元素力量的精密协调与共鸣，极其复杂。泷作为同样天赋异禀的龙族，在这方面确实有独到的见解。
拾柒皱了皱眉，明显不愿离开兄长。
李渔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轻轻推了推他：“泷少主找你谈正事呢，快去吧。我没事，正好自己静一静。”
拾柒看了看兄长，又冷冷地瞥了泷一眼，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李渔，跟着泷走向了庭院另一侧的凉亭。他知道兄长需要空间，而他……也确实对提升力量有着本能的渴望，尤其是经历过这次事件后，他更觉得需要足够的力量，才能更好地保护兄长，清除一切障碍。
支开了拾柒，泷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这才看向凉亭外依旧愁眉不展的李渔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他的目的很简单——给李渔一点独处的空间。他看得出来，李渔需要静静，需要消化这段时间发生的巨变，需要思考未来的路。
泷知道，李渔那么善良，肯定想要自己的弟弟拾柒能够和平论事。但……看着凉亭外那个依偎在兄长身边时如同大型忠犬，转身对他人却瞬间化为冰冷煞神的老虎，泷心中唯有苦笑。
感化拾柒？让这头偏执的猛虎学会“爱与和平”？
这恐怕是玄荒界开天辟地以来，最难完成的使命了。
而留给李渔的时间和……实力，似乎都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