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强制征召与兄弟对峙
回到江宸府，熟悉的温暖与宁静瞬间包裹了李渔。北境之行虽然最后还算圆满，但那种时刻需要在意他人（尤其是两位位高权重的兽人）眼色的感觉，终究不如在自己地盘上来得自在。庭院中的星辰古树似乎更加苍翠了些，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欢迎着主人的归来。
萧烁将军在他们离开时，那欲言又止、带着几分委屈和懊恼的眼神，李渔还依稀记得。那位北境霸主似乎真心为自己没能尽到“地主之谊”而耿耿于怀，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个糟糕的主人。李渔对此也只能报以苦笑，某种程度上，萧烁的“不过度热情”反而让他更轻松些。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轨迹。拾柒依旧每日修炼、炼丹，偶尔处理一些星寒宗门传递过来的、需要他这等层次力量决断的事务。李渔则继续摸索着他的空间之力，虽然玄星辰取消了他的天花板，但人族修炼速度的优势在他这个“普通大学生”身上体现得并不明显，十一年勉勉强强突破到初等神御，进度缓慢得让隔壁200岁才成年的黑狼墨轩都羡慕哭了（墨轩：原来人族大佬都是这么凡尔赛的吗？！）。
这日午后，李渔正在庭院中尝试着构建一个微型的空间折叠阵法，一枚闪烁着冰蓝色寒光的传讯玉符如同流星般划破天际，精准地悬浮在拾柒面前，散发出急促的能量波动。
是星寒宗门的紧急任务通知。
拾柒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懒得用神识去读取其中的内容。他随手一挥，那枚足以让宗门内大多数弟子紧张的紧急玉符，就被一股无形的空间之力荡开，滴溜溜地落在石桌上，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哼。”拾柒轻哼一声，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漠然。以他如今特级神御的实力，早已与宗门内那些长老平起平坐，甚至隐隐超然。宗门律法、任务派发，对他而言约束力大减。除非是涉及宗门存亡或者他感兴趣的事情，否则他根本懒得理会。在他心中，陪伴兄长远比那些琐碎的任务重要得多。
李渔看着他那副“老子天下第一，谁也别来烦我”的架势，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虽然不希望拾柒滥杀，但也不愿看到他因为自己而彻底脱离宗门，变得孤僻乖张。毕竟，星寒宗门再怎么说，也是玄荒界的顶尖势力之一，能提供资源、信息和人脉（哪怕很多是负面的）。
他放下手中的阵法模型，走到拾柒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劝诫：“小柒，还是去看看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总不能一直这样不理不睬。”
拾柒低下头，看着兄长带着关切的眼神，周身的冷漠气息瞬间融化。他可以对整个世界不屑一顾，却无法拒绝兄长的要求，哪怕只是这么一点小小的建议。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有些不情愿地拿起那枚玉符，神识扫过。
任务内容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有些低级。让他带领几名低阶同门，前往江南地区的核心城市——江宁城，巡查城内各户居民的修为情况。任务说明上写得冠冕堂皇：“便于定性发放辅助修炼药物，优化资源分配。”
但无论是拾柒还是李渔，心里都清楚这不过是套话。星寒宗门，或者说玄荒界大多数顶尖势力的惯用伎俩罢了——借着巡查的名义，摸清辖区内有哪些有潜力的“散修”或者小家族子弟，然后利用威逼利诱等各种手段，将其“吸纳”进宗门，美其名曰“增添新鲜血液”，实则扩充自身势力，必要时还能充当炮灰。这种行径，与强征壮丁并无本质区别。
拾柒对此嗤之以鼻。以他的实力和眼界，根本看不上这种小打小闹，更不屑于去做这种仗势欺人的事情。
李渔也皱了皱眉，他对这种强制性的“招安”没什么好感。但他还是拍了拍拾柒的手臂：“去吧，就当是出去走走，散散心。不过……”他顿了顿，认真地看着拾柒的眼睛，“记住兄长的话，不准打打杀杀，不准欺压良善，知道吗？”
拾柒看着兄长认真的表情，乖乖点头：“知道了，兄长。拾柒不会动手，让他们去查便是。”对他而言，这任务的核心就是“登记”，至于谁被抓来，为何被抓来，他根本不关心。
他上前一步，低下头，轻轻在李渔的额头上印下一个短暂的、带着些许凉意的吻，如同羽毛拂过。“兄长等我回来。”
说完，他周身空间之力波动，化作一道璀璨的橙色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天际。
李渔摸了摸额间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冰凉触感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宠溺的笑容。这只大老虎，表达亲近的方式总是这么……直接。
……
星寒宗门，任务大殿。
当拾柒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直接出现在大殿中央时，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大殿瞬间鸦雀无声。所有在场的弟子，无论修为高低，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威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目光敬畏地投向那道身着橙色长袍、气息渊深如海的身影。
几位值守的长老连忙起身相迎，态度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如今的拾柒，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他们“教导”的内门弟子了。他是宗门最年轻的客卿长老（虽然他自己从不承认），是连宗主都要客气三分的特级神之御者！尤其是一年前，第二长老黎霜（一位白虎兽人）因为觊觎李渔身上的“人族秘密”，设计陷害，结果在狼风、霖等几位将军的默许甚至乐见其成下，被拾柒的寒霜双刃当场打得神魂俱灭，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之后，宗门内再无人敢轻易触其锋芒。那第二长老的位置，至今还空悬着，无人敢坐，也无人能坐。
“拾柒长老，您来了。”为首的一位鹤发童颜的鹿族长老躬身道，递上一份名单和任务卷轴，“此次巡查江宁城的人手已经备齐，这是名单和具体区域划分，请您过目。”
拾柒看都没看那名单，直接接过卷轴，神识一扫，确认了巡查范围包括江宁城东区，其中恰好涵盖了江宸府所在的街区。他冰蓝色的瞳孔中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走吧。”他吐出两个字，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转身便向殿外走去。那几名被指派跟随他的低阶弟子（大多是初等神御，还有两个勉强达到中等神御门槛），连忙战战兢兢地跟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
江宁城，东区。
巡查工作枯燥而乏味。拾柒完全遵循了对兄长的承诺，根本没有出手的意思。他只是悬浮在半空中，闭目养神，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笼罩着下方整个街区，将每一个生灵的修为气息都清晰地“登记”在案。至于具体入户、交涉、乃至“劝说”的工作，全都交给了那几名低阶同门。
这些星寒宗弟子，平日里在宗门内或许还算收敛，但一旦下了山，来到这些“凡俗”之地，又有拾柒这等强者坐镇（即使他不管事），那股属于顶尖宗门的傲慢与蛮横便暴露无遗。
他们挨家挨户，粗暴地敲门，甚至直接以法力震开门户，用带着命令式的口吻要求户主展示修为，登记造册。一旦发现稍有潜力或者修为不错的，便软硬兼施，威逼利诱，要求其加入星寒宗门。稍有迟疑或反抗，便立刻恶语相向，甚至动用一些小手段进行惩戒。
哭喊声、争吵声、哀求声在原本宁静的街区此起彼伏。
拾柒对此充耳不闻，仿佛下方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想尽快完成这无聊的任务，然后回去见兄长。
然而，当他的神识扫过江宸府以及隔壁墨轩家时，动作微微一顿。兄长和那个黑狼小子都在家。他本想传音告知兄长，但转念一想，这点小事何必打扰兄长清净？反正那些手下也不敢对兄长怎么样（他自信有他在，没人敢），登记一下修为信息而已，走个过场便罢。
他完全没料到，他手下这些“得力干将”，为了完成任务指标，或者说，为了在他这位“冷面煞神”长老面前表现一番，会做得如此……过分。
负责江宸府这片区域的，是一名性格急躁、急于表现的中等神御豹族弟子。他带着两人，先是敲开了墨轩家的门。老实憨厚的墨轩虽然已是初等神御，但面对星寒宗弟子，依旧有些胆怯，老老实实地展示了修为。那豹族弟子见墨轩资质尚可，又是黑狼族，便动了强行带走的心思。
墨轩自然不愿，争执了几句。没想到这直接激怒了豹族弟子。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豹族弟子冷哼一声，一挥手，一道闪烁着电光的绳索——“电绳”——便如同毒蛇般射出，瞬间将墨轩捆了个结实！强大的电流窜动，让墨轩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暂时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隔壁江宸府内的李渔。他担心墨轩出事，连忙开门查看。
刚一开门，就看到被电绳捆缚、痛苦不堪的墨轩，以及那几名面带狞笑的星寒宗弟子。
“你们干什么？！”李渔又惊又怒，上前喝道。他虽然是初等神御，但面对中等神御，气息上明显弱了一筹。
那豹族弟子看到李渔，眼睛一亮。他能感觉到李渔身上那独特的人族气息（虽然稀薄，但很纯粹），以及初等神御的修为。这可是罕见的“优质资源”！
“哟？又来了一个？还是个稀罕的人族后裔？”豹族弟子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贪婪，“正好！一并带回去，宗门定然有赏！”
他根本不问青红皂白，也不给李渔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再次祭出电绳，朝着李渔缠绕而来！
李渔又惊又怒，他没想到星寒宗的人如此蛮横！他下意识地调动空间之力想要闪避，但那电绳速度极快，且蕴含着禁锢空间的力量，他区区初等神御的空间造诣，根本无力挣脱！
“唰！”
电光闪烁间，李渔也被那冰冷的、跳跃着电弧的绳索紧紧捆住！一股强烈的、麻痹筋骨的电流瞬间传遍全身！
“呃啊——！”李渔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只觉得四肢百骸如同被无数根针扎一般，又麻又痛，眼前阵阵发黑，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李渔兄！”墨轩见状，焦急大喊，却无能为力。
那豹族弟子得意一笑，对着手下吩咐道：“把他们都带过去！和之前抓到的那几个凑一起，让拾柒长老过目！”
于是，李渔和墨轩，连同街区里另外几个同样因为不愿屈服而被抓起来的初等神御，被粗暴地推搡着，带到了街区中心的一片空地上。那里，已经有十几个人被一种透明的、如同琉璃般的“空间锁”禁锢着，动弹不得。
豹族弟子指挥手下，将李渔等人也扔进了空间锁的范围。无形的空间壁垒瞬间合拢，将他们所有人都困在了里面。
做完这一切，豹族弟子恭敬地朝着空中悬浮的拾柒行礼：“禀长老，东区潜力修士已初步筛查完毕，共十七人，请长老示下！”
一直闭目养神的拾柒，这才缓缓睁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他的目光淡漠地扫向下方的空间锁，准备按照流程，点名登记，然后便带着名单返回宗门交差。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扫描仪，一个个扫过空间锁内那些或愤怒、或恐惧、或绝望的面孔。当他的视线掠过某个角落，落在那张因为电击而略显苍白、却依旧带着不屈神色的熟悉脸庞时——
拾柒那如同万古寒冰般冷漠的表情，瞬间凝固！
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周身那平稳浩瀚的气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猛地剧烈波动起来！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震惊、错愕、以及一丝猝不及防的恐慌的情绪，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兄……兄长？！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被空间锁困住？！看那样子，似乎还……受了委屈？！
拾柒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在这种情形下，以这种方式，看到被自己手下抓来的兄长！
那豹族弟子见拾柒目光停留在李渔身上，还以为长老是对这个“人族”特别感兴趣，为了表现，他上前一步，指着李渔，邀功似的说道：“长老，此子乃是人族后裔，修为虽只是初等神御，但血脉特殊，潜力巨大，若能招入宗门……”
他话未说完，就被空间锁内的李渔一声冷哼打断。
李渔强忍着身上电流带来的麻痹和不适，抬起头，目光直直地迎向空中那明显已经僵住的拾柒，嘴角扯出一抹带着讥讽的冷笑，声音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我凭什么加入星寒宗门？”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抗拒，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何等存在。
那豹族弟子见状，勃然大怒！这个卑贱的人族，竟敢在拾柒长老面前如此无礼！为了维护宗门威严，更是为了在长老面前表现自己的“忠心”，他想也没想，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就朝着李渔的脸扇去！
“闭嘴！不准在拾柒神御面前无礼！”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结结实实地落在了李渔的脸上！
李渔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色掌印。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让他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这一巴掌，不仅打懵了李渔，也让空间锁内的墨轩和其他人惊呆了。
墨轩瞬间反应过来，虽然不知道李渔为何要故意激怒对方，但他知道李渔和拾柒的关系！他立刻配合着，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大声吼道：“你们这是强制的！我要把你们告发到霖将军那边去！霖将军会惩戒你们的！”
他试图搬出帝国将军的名头来震慑对方。
然而，那豹族弟子正在气头上，又被墨轩的“威胁”激怒，更是为了在看似“默许”的拾柒长老面前展现权威，他狞笑一声，手中法诀一变！
“滋滋滋——！”
那束缚着李渔、墨轩等几人的电绳，骤然爆发出更加刺目的电光！强大的电流如同无数条毒蛇，疯狂地窜入他们的体内！
“啊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包括李渔在内，所有被电绳捆住的人都在剧烈地颤抖，面色痛苦扭曲，修为稍弱的甚至口吐白沫，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李渔被这突如其来的加强电击打得头晕眼花，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强烈的恶心感和剧痛席卷而来。他咬紧牙关，硬生生将痛呼咽了回去，抬起头，目光穿过跳跃的电弧，再次看向空中那道依旧僵硬的身影。
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抹更加灿烂，却冰冷刺骨的笑容，声音带着电流窜动下的微微颤抖，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拾柒，你这当的好威风啊。”
这一声，不再是之前的故作陌生与抗拒，而是带着浓浓的失望、讽刺，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委屈。
仿佛在说：看你带的“好”手下，看你执行的“好”任务！
这一句话，如同最终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拾柒的心上！
冰蓝色的瞳孔中，那最后一丝错愕和茫然被彻底点燃，化作了滔天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到极点的威压，如同沉睡的远古凶兽骤然苏醒，以拾柒为中心，轰然爆发！
天空，瞬间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