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破晓之境
一个星期的时间，在专注的炼丹、忐忑的期待与天马日渐恢复的生机中，悄然流逝。
李渔几乎将全部心神都沉浸在了那尊“九转乾坤炉”与泷赠与的典籍之中。有拾柒那霸道而精准的七彩琉璃火作为后盾，他无需分心控火，只需全力引导药力融合、铭刻丹纹。失败在所难免，炸炉的闷响也惊动过几次邻居，但每一次失败后，拾柒总能更快地带来更多、品质更好的草药，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李渔并非没有疑惑过这些草药的来源，尤其是一些明显蕴含着极其磅礴精纯能量的药材，药效好得惊人。
但拾柒总是言简意赅地解释“西山暖谷寻得”，或者“顺手清理了些碍眼的妖兽，取了它们守护的灵植”。李渔见他神色如常，身上也无新增伤痕，便也只当是拾柒实力强大、运气绝佳，并未深究。他哪里知道，那些被他吞服、助长修为的丹药中，悄然融入了多少被拾柒雷霆击杀的高阶甚至特级妖兽的本源精华。
正是在这种近乎“作弊”般的资源堆砌下，李渔停滞了十年的修为，终于迎来了松动。那层困扰他许久、坚如磐石的“炼神返虚”瓶颈，在磅礴药力的持续冲击下，出现了清晰的裂纹。
机会，终于降临！
整整十一年！从十八岁穿越至今，他终于在玄荒界，凭借自己的努力（和弟弟的疯狂投喂），触摸到了初等神之御者的门槛！
消息不知怎的传了出去，隔壁的黑狼墨轩得知后，那双黑色的狼眼里瞬间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羡慕是必然的，他苦修两百载方至初等神御，而李渔……据他所知，年纪远小于他（虽然种族不同不能直接比），竟也即将踏足此境？一丝难以言喻的嫉妒如同细小的毒蛇，啮咬着他的心。但他终究是质朴之辈，那点负面情绪很快被压下。第二天一早，他便敲响了江宸府的门，送来了一罐自己珍藏的、有助于稳固神魂的“静心狼毫茶”作为贺礼，语气真诚地祝愿李渔突破成功。
李渔感激地收下，心中温暖。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能收获这样一份不带功利色彩的邻里之情，实属难得。
而那只被李渔命名为“云翼”的天马，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主要是用炼丹的边角料和稀释的灵泉喂养），伤势已然痊愈。折断的翅膀重新生长，洁白羽翼丰满流光，周身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圣洁气息，其能量波动，赫然比刚刚触及瓶颈的李渔还要强上一线！它极通人性，似乎明白是李渔救了它，每次见到李渔，都会主动收敛起所有威压，温顺地俯下修长的脖颈，用额头那根晶莹的独角轻轻蹭蹭李渔的手心，甚至屈下前蹄，示意李渔可以骑乘上去。
有一次泷过来串门，看到在庭院中悠闲踱步、神骏非凡的云翼，惊得琥珀色的龙瞳都瞪大了几分，脱口而出：“天呐！弱鸡人类！你……你居然把这种好东西当宠物养？！这可是绝世天马！放在上古时期也是祥瑞之兽！其独角、血液……呃！”他看到李渔瞬间警惕起来的眼神，连忙改口，“……我是说，这简直是绝佳的坐骑！速度堪比空间穿梭，而且象征好运！你走了什么狗屎运？”
李渔这才松了口气，得意地摸了摸云翼光滑的脖颈，心里暗想：有翅膀的独角兽？这在地球可是神话里的生物，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捡到一只活的！虽然过程有点血腥。
拾柒对云翼的存在始终持放任态度，只要兄长喜欢，别说养一匹马，就是养一条龙，他也会想办法去抓来。资源？实力？那都是为兄长的喜好服务的工具。
而李渔把云翼交给了墨轩照顾。
突破之日，选在一个天清气朗的午后。
庭院中央，李渔盘膝坐在星辰古树下特意清理出的空地上，神情肃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他周身气息起伏不定，那层瓶颈壁垒已然薄如蝉翼，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碎。
泷、墨轩，以及寸步不离的拾柒，都在一旁凝神观望。泷抱着手臂，看似随意，实则神识早已笼罩四周，防备任何意外干扰。墨轩则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眼神复杂，既期待又有些自惭形秽。
最关键的时刻，拾柒走上前，蹲在李渔面前，冰蓝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声音低沉而稳定：“兄长，摒弃杂念，将神识内守。想象你的意识如同清风，穿透那层壁垒，而非用力量去撞击。力量由我为你护持，你只需……感受空间的脉络，引力的轨迹。”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有效地安抚了李渔紧张到极致的心绪。李渔依言闭上双眼，不再去强行冲击，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体内，去感悟那无处不在的空间波动，去捕捉那维系万物运转的引力丝线。
他仿佛“看”到了体内那由空间之力和引力构成的、微弱却坚韧的法则核心，正与外界宏大的法则之海产生着共鸣。那层瓶颈，不再是坚固的墙壁，而是如同一层模糊的、阻碍视野的薄膜。
“就是现在！”拾柒低喝一声，同时，一股精纯温和、不含任何属性的磅礴灵力，如同最可靠的后盾，悄然渡入李渔体内，护住他的心脉与识海，却并未干涉他自身的突破过程。
李福至心灵，不再犹豫，凝聚起全部的精神意志，引导着体内沸腾的药力与法则感悟，化作一缕无形无质、却又无比锋锐的“意念之针”，向着那层薄膜最薄弱的一点，轻轻一刺！
“啵——”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轻响！
阻碍瞬间消失！视野豁然开朗！
李渔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在刹那间无限延伸，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间，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一寸空间的褶皱与节点；对于引力的掌控也骤然提升了一个层次，仿佛心念一动，便能轻易改变小范围内物体的重量与运动轨迹！
成功了！初等神之御者！
磅礴的天地灵气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疯狂地涌入他体内，冲刷、滋养着他刚刚突破的经脉与神魂。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与通透感充斥全身！
然而，极度的兴奋与能量灌注带来的负荷，也让他眼前一黑，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勉强对身边露出欣慰笑容的拾柒和泷点了点头，便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沉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之中，陷入了深度的沉睡。
……
在沉睡的深处，无尽的黑暗被点点星光驱散。
李渔发现自己再次悬浮于那片浩瀚无垠的星空之中，脚下是流淌的璀璨光河。前方，那条庞大到无法形容、每一片鳞甲都仿佛承载着一个世界、散发着亘古苍茫气息的天神金龙——玄星辰，缓缓显露出它那令人敬畏的真身。这是他第三次见到玄星辰的本体。
与以往两次或威严或淡漠不同，这一次，玄星辰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龙眸中，似乎带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满意”的情绪？
“倒也不是一无所成……” 宏大古老的神识之音直接响彻李渔的灵魂， “十一载光阴，于凡俗已是不短，于神道不过弹指。你能借此界资源，堪破此境，也算未负本尊期望。”
随着祂的话语，李渔清晰地感觉到，那层一直禁锢着他、阻碍他进一步提升的、由玄星辰亲手设下的“天花板”，如同冰雪消融般，悄然消散了。通往更高境界的道路，在他面前豁然开朗！
“念你尚有几分韧性与机缘，本尊今日心情尚可，便准你正式位列此界‘神之御者’之序。然，需谨记，初等神御，不过起点，切勿骄傲自满，招致杀身之祸。想想你身边那龙族小子泷，便是你需仰望之存在。”
玄星辰的告诫如同警钟，让李渔瞬间清醒。是啊，初等神御，在这个世界，依然只是强者路上的新手。
他望着星空中的巨龙，犹豫了片刻，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担忧：
“玄星辰……大人，我和拾柒……现在已经分不开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成功感化了他，让他不再走向那条毁灭的道路……到时候，可以……可以不让我和他分开吗？我……我想留在玄荒界。”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明确地表达想要留下的意愿。这里有拾柒，有泷、雾森、萧烁这些亦师亦友的存在，有墨轩这样的邻居，这个世界，早已不再是任务地点，而是充满了羁绊的……家。
星空沉默了片刻。玄星辰那双猩红的龙眼缓缓闭上，又睁开，神识之音听不出喜怒：
“……随你。”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李渔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巨大的喜悦。
但他立刻又想到了另一个牵挂：“那……我的家人呢？地球的爸妈……他们……”
“你的家人，难道不重要了？” 玄星辰反问，语气平淡，却直指核心。
李渔连忙摇头：“不！他们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所以我想问，如果……如果我和拾柒以后变得足够强大，可以……可以突破次元壁，回去看看他们吗？就像……回家探亲一样？”
这一次，玄星辰的回答更快：
“可以。”
得到肯定的答复，李渔心中最后一丝阴霾也彻底散去，巨大的幸福感和希望充斥心间。他兴奋地接着问了很多问题——关于力量的运用，关于两个世界的差异，关于未来的可能性……
玄星辰竟也难得地一一作答，虽然语气依旧古老淡漠，却并无不耐。这片无尽的星空，仿佛成了李渔专属的答疑课堂。
不知过了多久，交流终于告一段落。
“回去吧。路，已在脚下。”
玄星辰的神识之音逐渐远去，庞大的龙身缓缓融入星空背景，消失不见。
李渔的意识，也如同被温柔的潮水推送着，缓缓上浮，脱离了那片深邃的星海。
……
意识回归，感官逐渐清晰。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个温暖、坚实、带着熟悉阳光与冰雪气息的怀抱。他正被人小心翼翼地拥抱着，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拾柒那张近在咫尺的、俊美却难掩疲惫的脸庞。拾柒似乎一直守着他，此刻正闭着眼睛，呼吸均匀，但眉头即使在睡梦中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担忧着什么。他那毛茸茸的橙色耳朵微微抖动，感知到李渔的动静，瞬间惊醒！
冰蓝色的眼眸倏地睁开，对上李渔刚刚恢复清明的视线。那里面充满了血丝，却在这一刻爆发出如释重负的、璀璨如星辰的光芒。
“兄长！你醒了！”拾柒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难以抑制的喜悦，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将李渔更深地拥入怀中。
李渔这才发现，自己正被拾柒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圈在怀里，躺在卧室的床上。窗外，天色微熹，黎明的第一缕晨光正努力穿透云层，洒下淡金色的辉光，勾勒出拾柒轮廓分明的侧脸和那身柔软温暖的皮毛。
“嗯……醒了。”李渔轻声回应，感受着这令人安心的怀抱和窗外充满希望的晨光，脸上露出了一个无比安心和灿烂的笑容。
突破的成功，瓶颈的解除，玄星辰的许可，对未来的期盼，以及此刻身边实实在在的温暖……所有的一切，都汇聚成一股暖流，在他心中缓缓流淌。
新的一天，新的境界，新的开始。
他在拾柒的怀抱里，在黎明的曙光中，真正地，踏上了属于他在玄荒界的修行之路。而这条路，注定不会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