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光号”星槎摆脱血骷髅的袭击后,航程恢复了平静。鹰无涯巡使亲自来到齐浩宇三人的客舱外,以感谢星槎护盾“莫名”稳定为由,赠送了一批界海特产的灵果和一份详尽的《千流星域风物志》,姿态放得很低,言语间带着试探。
齐浩宇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坦然接受,只说是守碑人一脉传承中有些偏门护身手段,侥幸起了作用。鹰无涯见问不出更多,也不再纠缠,只是态度愈发客气,并告知星槎将在三日后抵达此行的目的地——千流交汇星域的核心枢纽之一,“万帆星港”。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当“逐光号”穿透最后一片色彩迷离的空间薄膜,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即便是齐浩宇和苏凝雪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为眼前的壮观景象所吸引。
只见无垠的虚空中,无数条由星辰、星云、乃至破碎世界形成的“光流”在此处交汇、缠绕,如同万千条闪耀的星河在此地打了个结,构成了一个复杂而恢弘的立体交通枢纽。这就是千流交汇星域得名的由来。
而在那无数光流交织的核心区域,一座难以用语言形容其庞大的星港静静悬浮。那并非建立在星球或大陆上,而是由无数人造的或天然的巨型平台、悬浮山、甚至是被捕获的小型星辰拼接而成,其上殿宇林立,虹桥飞架,灵光冲霄。数不清的各式星槎、飞舟、乃至庞大的星空巨兽,如同过江之鲫,在星港内外有序地穿梭、停泊。喧闹的人声、灵兽嘶鸣、法宝嗡鸣、以及各种语言的交谈声,即便隔着星槎护盾,也隐隐传来,构成了一副充满活力与混乱的界海缩影。
这就是万帆星港,千流星域最大的信息、物资与人员集散地,也是通往星域各处,乃至更遥远界海区域的交通要冲。
“三位,万帆星港已到。”鹰无涯亲自相送,“星港内鱼龙混杂,三位虽有守碑人身份,也请务必小心。若有需要,可至星港东区的巡天盟分部寻我。”
“多谢鹰巡使。”齐浩宇拱手道谢,与苏凝雪、凌云子一同飞离了“逐光号”,融入了下方那如同沸腾粥锅般的万帆星港。
一踏入星港范围,更加浓郁驳杂的灵气(夹杂着魔气、妖气、死气等等)扑面而来,各种强大的气息隐现,虚圣境在这里只能算是不错的高手,真圣境也时有出现,甚至偶尔能感受到几缕更加深邃恐怖的意念扫过。
街道(如果那些连接各处平台的宽阔虹桥和悬浮石板路能算街道的话)两旁,店铺林立,摊贩云集。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有来自各个星域的特产矿石、灵草、妖兽材料,有闪烁着奇异光芒的法宝残片、功法玉简,甚至还有被禁制束缚的异族奴隶在公然叫卖。
“啧啧,还是老样子,乱糟糟的。”凌云子坐在齐浩宇肩头,看着这熟悉又陌生的景象评价道,“不过消息也是最灵通的。小子,想打听轮回殿和虚无碑碎片的消息,得找对地方。这种公开场合,问不到核心东西。”
齐浩宇点头,神识扫过,发现不少地方都有隐秘的禁制隔绝探查,显然是一些进行私下交易或情报买卖的场所。
“先找个地方落脚,了解基本情况。”齐浩宇说道。他们沿着一条主虹桥前行,寻找合适的客栈。
正行走间,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呵斥声。
“滚开!低贱的流放者后裔,也敢挡我家公子的路!”几名身着华丽服饰、气息彪悍的护卫,正推搡着一名衣衫褴褛、抱着一个破旧包裹的老者。那老者修为低微,只有神藏境,被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怀中的包裹散开,掉出几块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残缺的黑色石板。
被护卫簇拥着的,是一名面色倨傲、手持折扇的锦衣青年,修为在法相境巅峰,他看都没看地上的老者,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晦气,赶紧清理掉。”
周围行人纷纷避让,显然认得这青年来历,不敢招惹。
齐浩宇本不欲多管闲事,界海之中,弱肉强食乃是常态。然而,当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些黑色石板时,瞳孔却微微一缩。那些石板看似普通,但他的混沌真界却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与之类似的共鸣波动!更准确地说,是与他识海中观测者之塔传承的痕迹产生了共鸣!
这些石板,与观测者之塔有关?!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一名护卫已经狞笑着,抬脚就向那老者的头颅踩去,显然是要下杀手!
“住手。”
平静的声音响起,并不响亮,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严,让那名护卫的动作瞬间僵住。
开口的正是齐浩宇。他一步踏出,来到近前,目光平静地看向那锦衣青年:“阁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锦衣青年眉头一皱,上下打量着齐浩宇,感应到对方那深不可测的气息(齐浩宇并未完全收敛),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仗着身份,依旧倨傲道:“你是什么人?敢管本公子的事?这老东西冲撞了我的车驾,按星港规矩,打死勿论!”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齐浩宇淡淡道,“他并未对你造成实质损伤,何至于取人性命?这些石板,我买了,算作赔礼,如何?”他指向地上那些黑色石板。
锦衣青年一愣,没想到齐浩宇会为几块破石头出头。他仔细看了看那些石板,确实没发现什么灵气波动,就是些凡物甚至废品。他眼珠一转,冷笑道:“买?可以!一万上品灵石,少一块都不行!”他这是故意刁难,一块上品灵石都够买不少低阶法宝了,何况一万。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吸气声,都觉得这青年太过分。
齐浩宇却眼皮都没眨一下,直接取出一个储物袋抛了过去:“这是一万上品灵石,点一点。”
锦衣青年接过储物袋,神识一扫,里面果然整整齐齐码着一万颗灵气盎然的上品灵石!他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既有震惊于对方的财力,又有一种一拳打在空处的憋闷。他本来只是想刁难一下,没想到对方真给了!
“哼!算你识相!”锦衣青年脸色难看地收起灵石,狠狠瞪了齐浩宇和那老者一眼,带着护卫悻悻离去。
齐浩宇不再理会他,弯腰将地上的老者扶起,并将那些黑色石板一一拾起,收入手中。入手微沉,触感冰凉,神识探入,依旧感觉不到任何能量,但那丝与观测者传承的共鸣却真切存在。
“多……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老者激动得老泪纵横,就要跪下磕头。
齐浩宇抬手托住他:“老人家不必多礼。这些石板,你是从何处得来?”
老者连忙道:“回前辈,这是小老儿祖上传下来的,据说是很久以前,先祖在一次星骸探险中,从一处破碎的古老遗迹里带出来的。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就当个念想留着。没想到今日冲撞了贵人,险些惹来杀身之祸……”
“古老遗迹?”齐浩宇心中一动,“可知那遗迹在何处?”
老者摇头:“年代太久远了,先祖也未曾留下具体星图,只模糊提过,似乎是在‘碎星古河’的某个支流附近……”
碎星古河,是千流星域中一条着名的危险区域,由无数破碎星辰形成,环境恶劣,空间极不稳定,但也藏着不少上古遗留的秘境。
齐浩宇记下这个名字,又给了老者一些灵石作为补偿,便让他离开了。
“小子,这几块破石头有什么名堂?”凌云子好奇地传音问道。
“可能与观测者之塔有关,具体还需研究。”齐浩宇将石板收起,心中已有打算。碎星古河,看来必须去一趟了。这不仅关乎观测者传承,或许也能找到与“空”之本源相关的线索。
然而,他们并未注意到,在远处一座高阁的窗前,一名身着寂灭教派黑袍的身影,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尤其是齐浩宇收起那几块黑色石板的动作。
“目标已抵达万帆星港,接触到了‘钥匙’碎片。计划可以开始了……”
暗流,在繁华的星港之下,悄然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