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微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名为赵炎的赤阳宗弟子挡在面前,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与一丝倨傲。他修为在灵台境五重,气息灼热,显然是修炼赤阳宗核心功法的内门弟子。
齐浩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动声色,微微拱手:“在下齐浩,一介散修。不知赵道友有何指教?”
“齐浩?”赵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神中的怀疑并未减少,“散修?我看道友气息沉稳,不像寻常散修。而且,能轻易拿到天机阁的客卿令牌,可不简单。”
他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压迫感:“最近宗内下令,严查南荒来的可疑之人,特别是与青岚宗有牵扯的。我观道友面生得很,又恰巧在此时出现在临渊城,还得了天机阁的青睐…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齐浩宇心念急转,对方显然是在诈他,并无确凿证据,否则来的就不止他一人了。他保持镇定,淡淡道:“赵道友说笑了,在下久居北地,近日才游历至此,与南荒并无瓜葛。至于这天机阁令牌,不过是侥幸通过考核所得,当不得什么青睐。”
“北地?”赵炎冷笑一声,“北地哪家宗门?修的何种功法?不妨显露一二,也好让我等见识见识。”
这是要逼他出手,从功法路数上判断来历!赤阳宗与青岚宗敌对多年,对青岚宗的功法气息自然熟悉。
齐浩宇眼神微冷。一旦动手,无论他使用什么功法,只要不是北地特色,或者稍露破绽,都可能被对方抓住把柄。更何况,他体内是混沌元力,一旦动用,气息独特,更引人怀疑。
就在他思索如何应对之时,凌云子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小子,用星枢符盘!模拟一丝微弱星辰之力,混杂一点火属性灵力,故作勉强释放!星辰之力在中州虽不常见,但某些古世家或特殊宗门亦有传承,比直接暴露混沌元力或青岚宗功法强得多!”
齐浩宇立刻有了主意。他脸上露出一丝被刁难的愠怒和不甘,仿佛被逼无奈,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灵力微弱汇聚,隐隐散发出一点极其黯淡的星辉,但这星辉之下,又刻意混杂了一丝灼热却驳杂的火属性灵力,显得十分不伦不类,像是某种低劣的、试图模仿星辰之力的火系功法。
他故意让气息显得紊乱,脸色也“憋”得有些发红,沉声道:“在下所修乃是家传的‘残星诀’,粗陋不堪,入不得赵道友法眼!道友如此咄咄逼人,莫非临渊城是赤阳宗说了算,连天机阁的客卿也要盘查不成?”
他最后一句,故意抬出了天机阁。
果然,赵炎看到那微弱混乱的星辰之力和驳杂火灵力,眉头紧皱,眼中闪过一丝嫌弃和疑惑。这种功法确实像是某些破落小家族的不传之秘,听起来也像是北地某些小势力的风格,与青岚宗的正统道家功法截然不同。而且对方提到天机阁,也让他有所顾忌。
难道真的搞错了?只是巧合?
但他依旧不死心,哼了一声:“是不是盘查,你心里清楚!我赤阳宗…”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从街道另一端传来:
“赵炎,何事在此喧哗?墨大师正在寻这位新晋的齐客卿,莫要耽搁了正事。”
只见一名身着天机阁服饰、气质沉稳的中年修士缓步走来,正是之前齐浩宇在城门口隐约注意到的那名执事。他对着齐浩宇微微点头示意,然后目光平静地看向赵炎。
赵炎脸色一变,显然认得此人,语气收敛了不少:“原来是周执事。没什么,只是见这位道友面生,例行问询几句罢了。”
周执事淡淡道:“临渊城非是一家之堂,天机阁的客卿,更无需向贵宗报备来历。若无他事,便请自便吧。”语气虽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赵炎脸色一阵青白,狠狠瞪了齐浩宇一眼,显然不敢得罪天机阁执事,只得拱了拱手,悻悻离去。
“多谢周执事解围。”齐浩宇向那周执事拱手道谢,心中却更加警惕。天机阁的人为何恰好出现替他解围?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
周执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齐客卿不必多礼。墨大师惜才,听闻你通过了考核,甚是欣喜,特让我来寻你,怕你初来乍到,不熟悉城中环境。方才见赵炎纠缠,故而过来看看。”
解释合情合理,但齐浩宇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谦逊道:“有劳墨大师和周执事挂心,晚辈惭愧。”
“无妨。客卿令牌已记录你的气息,凭此可在城内大部分区域通行,也可租赁洞府。阁内关于古符文和星象的典籍在二层东区,齐客卿若有兴趣,可随时查阅。”周执事说着,递过一枚玉简,“这是临渊城及周边区域的地图与注意事项,或许对你有用。”
“多谢!”齐浩宇接过玉简,这确实是他急需的。
“既如此,我便不打扰了。若有任何需求,可来阁中寻我。”周执事说完,便转身离去,举止得体,毫无逾矩之处。
齐浩宇看着周执事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
“凌爷,您怎么看?”
“天机阁的人,鼻子比狗还灵。那姓周的执事,在城门口时就似乎注意到你了。方才替你解围,未必全是墨渊的意思,恐怕他们对你‘自行摸索’出的古符文和星象知识来源也很感兴趣。既想用你,也想摸你的底。”凌云子懒洋洋地道,“不过暂时看来,是善意多于恶意。你正好借他们的资源,追查线索。只是要加倍小心,别暴露了核心秘密。”
齐浩宇深以为然。他看了看手中的蓝色令牌和玉简,决定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仔细研究地图和天机阁的规矩,再从长计议。
他在靠近天机阁但并非最繁华的区域,租下了一处带有小型防护阵法的清净小院,价格不菲,但胜在安全隐蔽。
入住后,他首先拿出周执事给的地图玉简,神识沉入其中。
临渊城及其周边区域的详细地图映入脑海,包括各大势力范围、危险禁地、坊市区域等,标注得十分清晰。此外,玉简中还附带了一些中州的常识信息,以及天机阁客卿的权利与义务。
客卿权利主要是查阅部分典籍、接取任务获取报酬、享受天机阁一定程度的庇护(像今日周执事出面便是其一)。义务则是需要完成一定量的任务,或者为天机阁提供有价值的情报、研究成果等。
“看来,想要接触更深层的机密,甚至进入禁地藏书楼,必须提升在天机阁内的权限和贡献。”齐浩宇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齐浩宇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天机阁二层的藏书区,如饥似渴地阅读着那些关于古符文、星象阵法的典籍。
中州不愧是苍青界核心,天机阁的收藏远非南荒可比。许多在南荒被视为不传之秘的知识,在这里都有系统的记载。齐浩宇凭借《起源道经》的底子和强大的神魂,学习速度快得惊人,许多晦涩难懂的内容也能迅速领悟举一反三。
他重点查找与“星宫”、“巡星者”、“窥星者”、“源初”相关的信息,但这类记载似乎都属于极高机密,二层根本找不到只言片语。倒是关于星辰之力的应用、各种上古遗迹的传说杂记颇多。
期间,他又去见了墨渊几次,交流一些古符文方面的“心得”。齐浩宇往往能提出一些独特见解,让墨渊啧啧称奇,对他越发看重。但齐浩宇始终谨慎地控制着分寸,只表现出“天赋过人”的散修形象,并未暴露真正底牌。
他也尝试通过道源魂契感应苏凝雪,距离依旧遥远,感应模糊,但能确定她暂无大碍,只是心绪似乎一直处于某种紧绷的修炼或戒备状态。这让他稍稍安心,却又更加迫切地想要提升实力。
这一日,齐浩宇正在翻阅一本关于《周天星斗运行与古阵关联》的孤本,忽然,他感应到怀中那枚星枢符盘微微发热!
他心中一动,立刻将神识沉入符盘。
只见符盘之上,那两块星谕石板拼接而成的图案,正散发出微弱的毫光。而符盘中心,代表自身位置的光点附近,隐约有一个极其淡薄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银色光点,正在微微闪烁,方位指向…天机阁的更上层!
这个光点之前从未出现过!
“凌爷!这是?”齐浩宇心中剧震。
“唔…有意思!”凌云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星枢符盘融合了两块石板,功能增强了!它似乎能感应到一定范围内,与其他石板或同源强大星力物品的微弱联系!虽然很模糊,但方向应该没错!看来,第三块石板,或者相关的重要物品,就在这天机阁内,而且很可能就在那禁地藏书楼之中!”
终于有更明确的线索了!
齐浩宇强压激动,不动声色地合上书本。他需要一个合理的、能够进入更高层甚至禁地的机会。
机会很快来了。
当他下楼时,恰好遇到眉头紧锁的墨渊。
“墨大师,何事烦心?”齐浩宇上前见礼。
墨渊见是他,叹了口气:“还不是那批从‘古星墟’新发掘出的残片,上面的符文阵法古怪至极,进度缓慢。阁主那边又催得急…唉。”他忽然看向齐浩宇,“齐小友,你于古符文一道天赋异禀,可否愿意协助老夫?若能破解一二,贡献点绝不会少,或许还能申请进入四层秘藏阁查阅更珍贵的典籍!”
四层秘藏阁!比二层又高了一层!
齐浩宇心中一动,这正是他需要的跳板!他立刻拱手,语气诚恳:“晚辈才疏学浅,但愿尽力为大师分忧!”
“好!好!随我来!”墨渊大喜,立刻领着齐浩宇向楼梯走去。
这一次,他们登上了四楼。这里的守卫明显更加森严,阵法禁制也强大得多。墨渊出示了令牌,才带着齐浩宇进入一间防守严密的解析室。
室内桌案上,摆放着十几块大小不一、破损严重的金属或石质残片,上面刻满了极其复杂的符文和阵纹,散发着古老斑驳的气息。
齐浩宇的目光瞬间就被其中一块暗沉沉的、边缘焦黑的金属残片吸引了!
星枢符盘在怀中,骤然变得滚烫!
那金属残片上,一个模糊的、与他手中星谕石板上极其相似的星辰符文,若隐若现!
第三块石板的线索,或者其组成部分,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