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薄不像外执小旗这种编外人员，需要打交道的人也多。
一圈招呼下来，都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了。
“周兄新到，可还适应？”
李幽虎约了周平同去食堂，打好饭菜落座后问道。
周平坦言道，“还好，就是玄武司中人有点多，一时半会记不清楚。”
正说着，一声冷哼从二人身后传来，“呵，可不是嘛。什么阿猫阿狗都来，人能不多吗？”
李幽虎转身看去，见是一面生的玄武司小旗，不知二人如何惹到了他。
李幽虎眉毛一横，神色不悦道，“你是何人？偷听别人谈话，耳朵不疼吗？”
小旗闻言却不理睬，一口唾沫呸在地上，转身扬长而去。
周平一头雾水，悄声问李幽虎，“李兄之前得罪他了？”
李幽虎摇摇头，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索性不再多想，低头安心炫饭。
韩瑞跟李幽虎起完冲突，转身打了饭，走到钱鹰桌前坐下。
钱鹰头也不抬，夹起一块萝卜吃进嘴里，沉声发问道，“你跟那姓李的吵架了？”
韩瑞道见钱鹰问起，连忙道，“钱总旗。我也没吵，就说了一句阿猫阿狗，这话也没说错吧？”
钱鹰嗯了一声，扒了几口饭又道，“最近别跟人起冲突，凡事低调些。”
韩瑞点点头，“知道了，总旗。”
吃过午饭，周平记得赵铁扇交代，便辞别李幽虎去了县城书店，精挑细选后买了五本图书。
周平带着图书返回玄武司，将书交给赵铁扇。
“大人，书给您找来了。”
赵铁扇小心接过书册，打眼瞧了瞧书名。
“不会是随便买来的吧？”
周平窘迫道，“确实是刚刚买来，但并非随便，乃是在下从数百书籍中精心选出来的。”
赵铁扇点点头，“谅你也不敢糊弄我。”
周平擦擦额头冷汗，不知该如何接话。
赵铁扇翻了几页书后，忽然问道，“你是今日新来的，在司中可曾听见有人说起我？”
周平犹豫道，“倒是听说了上月百户之事……”
赵百户停了手上动作，漫不经心道，“喔，说来听听，大伙儿都怎么说的？”
周平诚实，不忍心骗赵铁扇，便将听到的话老实说了。
“众人都说是贼人挟持了曹县令，赵百户孤身去追贼人才受的伤，而且曹县令也死了。若是……”
赵铁扇怅然道，“若是什么？若是不去追，便不会如今日这般？”
周平叹道，“众人皆知，若不去追，便不会受伤。可若不去追，那还是百户吗？”
赵铁扇抬头看向周平，好奇道，“你了解我？你怎知我一定去追？”
周平摇头道，“我先前并不认识赵百户。方才我说的百户，却也未必姓赵。”
赵铁扇杏眼一瞪，“捋直了舌头说话！”
周平忙解释道，“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断不可改其节。”
“职责所在，虽知不敌亦不可纵容之！所以我才说，若不去追，便不配成为百户了……”
“众人只叹赵百户重伤，我却得见赵百户持节。纵浑身经脉尽毁，又何足惜。”
赵铁扇哈哈一笑，“还是个会拍马屁的！”
“放平日里，我定提拔重用你。可惜了，如今我这自身都难保，许不了你什么了。”
周平摇摇头，“下官无所求，赵百户莫要想多。”
赵铁扇挥挥手，不耐烦道，“行啦，你先忙去吧。”
“这几本书我先看着，只是手上筋骨还没好利索，翻起来有些费事……”
“这样，每日上午你来给我读一个时辰书，可有问题？”
周平点头道，“下官记下了。”
之后周平每日按时去给赵铁扇读书，几天下来，赵铁扇心情也是愈发好了起来。
于萱还跟赵铁扇开玩笑，说周平这个秀才比郎中都管用，葛总旗可算做了件好事。
……
四月十四，刘甲岳父郑猪倌要到石磨县引种猪苗，带着四个伙计出发，让刘甲当陪行。
郑猪倌看好的猪苗乃是县中谢家精心培育的，猪场在县城边上的庄子里。
郑猪倌带着一行人到达猪场后，因前来买猪的人多，便跟猪场管事约了下午再来，自己带着刘甲等人进了县城。
走在县城大街上，郑猪倌问刘甲。
“贤婿，听说你那兄弟李幽虎和周平在县城玄武司里当差？”
刘甲道，“不错，今日二人都在，岳父要喊他二人来吃酒吗？”
郑猪倌点点头道，“那自然好的。”
“咱家常来买猪苗，少不了跟县里大户打交道，有个熟人帮衬，做买卖也不会吃亏。”
“那行，岳父先带人慢慢逛。我去玄武司喊那俩兄弟，一会在玄武司门口汇合。”
等刘甲去玄武司将李幽虎二人喊出来，郑猪倌也正好带人到了。
既然是刘甲带岳父来县城，那自然是李幽虎请客做东。
众人就近找了家酒楼，点了满桌酒菜。
敬过几杯酒，李幽虎问道，“郑叔家里养着多少头猪？”
郑猪倌掐指算了算道，“去年养了七八十头，今年盘了个新猪场，又招了几个伙计，准备多养些。”
“那不少了，每年都需要来县里买猪苗吗？”
郑猪倌摇头道，“那倒不是，一般都是四五年来一次，购买上十几头种猪。”
“其实不来也行，镇子里的猪仔一样养，就是没县城里猪场培育的好而已。”
李幽虎跟刘甲周平对视一眼，听起来跟几人在河口村放鱼苗差不多。
精心培育的苗子，自然跟普通货不同的。
一顿饭吃到太阳偏西，郑猪倌酒足饭饱，便要回庄子去。
“今日多谢二位款待，天色不早了，我等还要去将猪苗装车，赶回赤松镇。”
李幽虎点点头道，“郑叔稍等，我跟周平二人去玄武司提前点个卯，顺路陪你们回赤松镇。”
刘甲喜道，“那感情好，正好帮忙搭把手。”
李幽虎带着周平去玄武司点了卯。
不一会儿又回酒楼结了账，牵马跟着郑猪倌等人往城外庄子而去。
出了县城，路上人便少多了。
众人顺着官道走了四五里路，从官道拐入乡间小路。
不久便看到一片低矮土墙，这儿便是谢家的农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