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头妖兽受了伤。”即墨繁也从半空落了下来,剑刃刺进他的灵台处,在血肉里搅了搅,挑出来了一颗缠绕着微弱水灵力的内丹。
葛根有些不明所以,“师尊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曾经做下契约的痕迹。”即墨繁指尖在内丹上轻轻拂过,上面的灵力绕着他的指尖转了转。
“但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强行斩断了这份联络。”
葛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强行斩断契约会有伤害,只是不明白师尊是怎么在没摸到内丹的时候就确信这一点的。
“看他的眼睛。”即墨繁叹了口气,沾血的剑锋一转,血珠滚落的同时,他指向了妖兽那只浑浊无神,直直望向天际的眼睛。
“灰暗混沌,明显是受到了灵力的强力冲击。但他体外却没有看到任何明显的伤口,能造成这种情况的,就只有解除契约一种而已。”
“但谁会这么做呢?”葛根疑惑,“斩断契约的话,除了被契约的妖兽,契约者本身也会受到伤害吧。”
“契约实际上可以分为三种,你所说的,只是其中的平等。”即墨繁说,“另外还有两种,分别是主仆,和眷属。”
“与平等的不同之处在于,主仆契约中,掌握主动权的一方是契约者,在眷属中,则是契约兽。”
“在契约双方的实力存在极强差异时,就会出现这种契约。而掌握主动权的一方对契约是有单方面解除的权利的,并且不会受到契约规则的任何反噬。”
葛根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
即墨繁却不由得有些沉默。
他起初还不明白,石如斯是怎么得知,在这里会有一头妖兽等着袭击他人的。
现在倒显而易见了,是有人故意等在这里,准备操控自己的契约兽,直接取走葛根的性命!
但或许是两天前看到即墨繁赶到了附近,因此才匆匆忙斩断契约,落荒而逃了。
......这次的嫌疑人也很少。
能与水属性妖兽契约的修士,大多数也是水灵根。有条件又有动机的人,毫无疑问,只有戚枫渔一个。
那个病秧子虽然打不过强敌,但倘若仗着一只筑基期的妖兽在旁帮忙,想吃了葛根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前世葛根的所谓“意外”,也是戚枫渔背地里的手笔吗?
即墨繁紧皱起了眉心。
这怎么可能呢?云沧剑宗的心法讲求浩然正气,倘若是小偷小摸还则罢了,但沾染了人命官司,桃李树上的弟子魂灯怎么可能不出现异常?
他本来以为即便此事与戚枫渔有关,大概率也会是假借他人之手。
可如今看样子居然有可能是他亲自上场?
细想倒也不难理解,毕竟杀人这件事,不管是拜托给谁都不妥当。
跟他关系最近的沈昀最爱护的是自己,这种必定会污染他道心的事,他是万万不可能答应出手的。
黎歌越更别提,最近被关禁闭压根出不来。
而且戚枫渔估计也感觉到了,这小子最近与自己渐渐离心的现状。
本来还有雇佣杀手这条路可走,但谁让即墨繁前些日子整顿了一次云沧剑宗的账目,戚枫渔的家底没被掏空也掉了个七零八落了,哪里有闲钱还雇佣什么杀手。
他本来就有能骗过秘境法则的法宝,会借机跟进来也不是什么奇事。
所以这辈子是看他即墨繁不好忽悠,所以换了看起来更好欺负的葛根图谋吗?
即墨繁随手把内丹丢给葛根拿着,也不乐意让这孩子在浅洋秘境里混日子了。此处的机遇有限,待满七天也不会有更多收获。
他直接把人拎回云沧剑宗了。
上次从沈昀手里拿到的灵泉时长,即墨繁这次干脆砸到了葛根头上,把他直接扔到医峰后山的角落去了。
他自己已经用了不少,再走这种捷径,反而会害境界不稳。
倒是葛根在秘境里砍鱼砍了两天半,经脉正是疲惫,需要好好浸在充裕的灵气里泡一泡。
待到石如斯领队归来,进入大殿向沈昀汇报此次历练得失的时候,即墨繁注意到了他若有若无看向自己的视线。
“石师弟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他轻飘飘地摆了摆手。
石如斯看起来有些吞吞吐吐,“就是......这次我们带队前去历练,离宗时共五十七人,返程时却只有五十六人......大师兄的弟子葛根,我们没有找到。”
“是没有找到,还是根本没找?”即墨繁用茶碗盖轻轻扫了扫手中茶汤,垂着眸子没看他。
石如斯被他这番平静过头的反应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不是说大师兄很在乎自己的这个小徒弟吗?甚至为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出头,罚了擂台上出手失当的石君行。
怎么现在听说人不见了,还能稳稳当当在位置里坐着?
“怎么回事?”沈昀不悦地皱了皱眉。
“长老,弟子也不清楚。”石如斯忙拱手低头,“弟子只是按照长老的嘱托,在进入秘境以前嘱托各位师弟妹,要在独自进行七日历练之后到指定地点集合,一起围杀在秘境中发现的筑基期妖兽。”
“但等到了时候,我们左等右等,都不见葛根师侄前来。”
“我想着说不定是葛根师侄在七日历练间受了伤,所以先一步撕碎传送符,去宗门的飞行法器上修养了。”
“集合的时候少的不止是他一人,所以我当时也没有在意。毕竟浅洋秘境的难度不大,不至于出什么很大的意外。”
“但等我们大家出了秘境,却不管在宗门的飞行法器上,还是秘境周遭的村落里,都没找到葛根师侄其人......”
“哐!”
桌面被拍得颤了颤,上头插着小花的花瓶差点被晃到地上。
“胡闹!”即墨繁还没说什么,倒是沈昀先对石如斯发难了,“石如斯,本尊选你作为此次历练的领队,不是叫你对自己的队员持放养态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