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使的灵魂与那点珍贵的星核之光一同燃烧,化作一股奇异而悲凉的波动,如同垂死世界的最后叹息,穿透混沌领域的阻隔,直达天穹,精准地“欺骗”着纳克萨奈尔那基于毁灭本能的感知。
“世界……寂灭……核心……显现……”
这道模拟出的、充满诱惑力的“信号”,对于以吞噬世界核心为生的纳克萨奈尔而言,如同饥饿的野兽嗅到了最新鲜的血肉。它那疯狂攻击混沌光球的无数触须,动作猛地一滞,随即如同潮水般迅速收回!那空洞巨大的“目光”带着一丝本能的贪婪与谨慎,死死锁定在了下方燃烧的星使身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了那散发着“寂灭核心”波动的星核之光上!
相比于那两个难啃又诡异的“硬骨头”,这个突然出现的、即将“成熟”的“世界寂灭核心”,显然更具有吸引力,也更符合它的吞噬流程。
混沌光球承受的压力骤然一轻!
光球之内,萧煜和沈知意瞬间感受到了外界的变化。
“就是现在!”萧煜低喝,眼中精光爆射。十息时间,短暂得如同白驹过隙,每一瞬都珍贵无比!
沈知意通透的眼中,数据流与混沌意蕴交织,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玄奥无比的法印。那稳固的混沌光球随着她的意念骤然变形,从浑圆的守御形态,拉伸、凝聚,化作一道无比凝练、尖端闪烁着极致混沌原色光辉的梭形突刺!
“归源……破界梭!”
她将自身与萧煜共鸣状态下的绝大部分力量,都灌注于这梭形突刺之中,将其化为一件纯粹为了突破与速度而存在的临时神器!
目标,并非反击纳克萨奈尔,而是——逃!
趁着纳克萨奈尔被“星殒之契”吸引注意力的这宝贵十息,突破它力量场的封锁,远离这片即将彻底化为死域的区域!
“走!”
沈知意轻叱一声,与萧煜心意相通,两人身影与那混沌梭形突刺融为一体,化作一道撕裂扭曲天幕的混沌流光,不再是直线远离,而是以一种蕴含玄奥轨迹的弧线,险之又险地擦着纳克萨奈尔那收回的、依旧散发着危险波动的触须边缘,向着北漠与西极交界的、那片更加荒芜未知的边界地带激射而去!
速度,快到了极致!这是凝聚了两人当前最强力量与意志的亡命奔逃!
纳克萨奈尔的注意力绝大部分都被星使那“美味”的寂灭信号所吸引,对于这两只“蝼蚁”的逃窜,它只是随意分出了一小部分感知锁定,并未立刻追击。在它的认知里,先享用即将到口的“正餐”,再处理那些无关紧要的“杂音”,是更有效率的选择。
它的一条相对纤细的触须,如同捕食的毒蛇,缓缓探向下方气息已经微弱到极点的星使,触须尖端那吸附着的死寂世界泡影散发出渴望的波动。
星使看着那降临的、代表最终终结的触须,脸上露出了解脱与一丝遗憾交织的复杂笑容。他最后看了一眼混沌流光消失的方向,意识彻底被燃烧灵魂的烈焰与“星殒之契”的法则反噬所吞没。
“阁主……弟子……尽力了……”
他的身躯与那点星核之光,在纳克萨奈尔触须触及的前一刹那,如同风中的余烬,彻底消散于无形,回归了天地星海。唯有那模拟世界寂灭的虚假波动,还在原地残留了片刻,最终也消散殆尽。
纳克萨奈尔的触须捞了个空,只捕捉到了一片虚无。它那空洞的目光中,第一次浮现出了清晰的、被愚弄后的暴怒!
“吼!!!!!!!”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都要癫狂的怒吼,震撼着整个北漠!它意识到自己被一个渺小的存在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欺骗了!不仅浪费了时间,还让那两个真正的“异常”逃脱了!
狂暴的毁灭意志如同海啸般从它身上爆发出来!它不再理会什么吞噬流程,那庞大无比的身躯猛地一震,强行加速了从漩涡中降临的过程,无数触须疯狂舞动,锁定了混沌流光逃逸的方向,就要不顾一切地追击、碾碎那两只该死的蝼蚁!
然而,就在它即将动身的刹那——
异变,并非来自逃逸的萧煜和沈知意,也并非来自外界。
而是来自它自身!
在它那由无数死寂世界残骸与终结法则构筑的庞大身躯内部,一点极其微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混沌原色光点,不知何时,如同寄生般潜伏了下来,此刻……猛然亮起!
那是沈知意之前那倾尽全力斩出的“混沌归墟斩”所留下的!那一斩,虽然绝大部分力量都被纳克萨奈尔的终结法则抵消,但最核心的一丝混沌归源意蕴,却如同最顽固的病毒,趁着其法则运转因信息攻击产生紊乱的瞬间,悄然渗透了进去,潜伏在了它力量体系的某个微不足道的“缝隙”之中!
此刻,在纳克萨奈尔因暴怒而力量剧烈波动、内部防御出现细微松懈的瞬间,这一丝潜伏的混沌归源意蕴,被引爆了!
它不是攻击,而是……同化与扭曲!
以那光点为中心,纳克萨奈尔体内那纯粹死寂的终结法则,被强行侵染、扭转,化为一小片极其不稳定的、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混沌区域!
这片区域虽然相对于纳克萨奈尔庞大的身躯而言微不足道,却如同一个精密仪器中混入的一粒沙子,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它周围原本有序运转的终结法则流被扰乱、阻塞,能量传输出现了短暂的紊乱和冲突!
“呜……?!”
纳克萨奈尔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追击的动作被硬生生打断!它内部传来的、这种源自同层次力量的“污染”与“干扰”,远比外部的攻击更让它感到难受和……一丝惊悸!
它不得不暂时停下,调动庞大的力量去压制、驱逐体内那一点该死的混沌污秽!
这个过程,需要时间!
而这一点点时间,对于正在亡命奔逃的萧煜和沈知意而言,便是生死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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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已然远遁至北漠边缘、几乎力竭的萧煜和沈知意,也心有所感。
维持“归源破界梭”的形态对两人消耗巨大,梭形光芒已然黯淡,速度也慢了下来。沈知意更是脸色惨白如纸,方才的爆发几乎抽空了她融合后尚未稳固的力量。
就在梭形即将消散,两人身形重新显露的刹那——
沈知意身体猛地一颤,一口淡金色的血液不受控制地喷出!并非因为力竭,而是因为她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潜伏在纳克萨奈尔体内的那一丝混沌意蕴被激活、并正在被迅速驱逐、湮灭的过程!
那种与自身本源力量被强行撕裂、磨灭的感觉,让她神魂剧震!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与虚弱中,她识海内那混沌归源核心,却仿佛被注入了最后的催化剂,猛地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一段破碎的、源自更高层面的信息流,伴随着那丝混沌意蕴被磨灭前的最后反馈,强行涌入她的意识:
那是纳克萨奈尔力量核心的冰山一角!
是其吞噬、消化无数世界后残留的法则图谱碎片!
是其与“终末回响”本体连接的微弱信道频率!
这些信息庞杂、混乱、充满了毁灭与死寂,却也是无比珍贵的、关于这星空大敌的核心数据!
“呃啊——!”沈知意抱住头颅,发出痛苦的呻吟,这些信息过于庞大和负面,几乎要撑爆她新生的意识核心。
“知意!”萧煜急忙扶住她,混沌之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帮她稳定心神。
良久,沈知意才缓缓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疲惫,但更深处的光芒却锐利如刀。她看着萧煜,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了某种真相的沉重:
“我看到了……它的‘饥饿’……永无止境……”
“也看到了……‘回响’并非唯一的源头……”
“在那终结的尽头……还有……更古老的……‘阴影’……”
她的话语,如同惊雷,在萧煜耳边炸响。
纳克萨奈尔,或许,也只是一枚棋子?在“终末回响”的背后,还隐藏着更恐怖、更古老的存在?
而此刻,在遥远的天穹之上,暂时被体内问题牵制住的纳克萨奈尔,已经强行磨灭了那点混沌污秽。它那暴怒到极点的“目光”,再次死死锁定了北漠边缘那两个如同尘埃般的身影。
但这一次,它没有立刻追击。
它那空洞的目光,在萧煜和沈知意身上停留了许久,尤其是在沈知意身上。那目光中的暴怒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忌惮的……审视。
这个雌性蝼蚁,不仅力量特质诡异,竟然还能在它体内留下后手……她,到底是什么?
一种超越了毁灭本能的了警惕,第一次在这头星空巨兽的意识中升起。
它缓缓抬起一条触须,却没有攻击,而是遥遥指向沈知意。
一道冰冷、古老、直接作用于灵魂本源的意念信息,跨越空间,如同判决般,烙印在了沈知意和萧煜的意识深处:
【标记……完成……】
【‘源初之影’……坐标已收录……】
【等待……‘终末织网’……全面降临……清算……】
话音落下,纳克萨奈尔那庞大无比的身躯,不再看向他们,而是缓缓沉入了那污浊的天穹旋涡之中,连同那旋涡一起,渐渐淡化、消失。
天空,恢复了原本的颜色,虽然依旧因之前的变故而显得晦暗,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扭曲的法则,却如同潮水般退去了。
仿佛它从未降临过。
只留下满地疮痍的北漠,以及……那道如同最终审判般的“标记”信息,沉甸甸地压在萧煜和沈知意的心头。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代价是——沈知意,已经被那星空巨兽,或者说它背后的存在,标记为了必须清除的“源初之影”,列入了“终末织网”的清算名单。
更大的风暴,已在无声中酝酿。
沈知意靠在萧煜怀中,望着纳克萨奈尔消失的天空,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轻轻握住了萧煜的手。
“看来……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