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向黑石城的方向，又仿佛透过无尽黑夜，看到了那虚无缥缈的筑基之境。
“不管你是谁，想阻我道途…便是死仇！”他低声嘶语，五指缓缓收拢成拳狠狠地砸在窗棂之上，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为了筑基，他已付出太多，绝不能在此刻功亏一篑！
与此同时，
凡尘阁的小院内却是一片静谧。
王沐盘坐于聚灵阵中潜心修炼，他周身灵气氤氲，如烟似雾。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王铁柱刻意加重的脚步声。
“墨哥，”王铁柱在门外低声道，“顾先生让我来禀报，咱们的人发现，李家别院今天下午突然派出了好几拨人，去了黑石城各家药铺，疯狂收购凝气散和其他药材，价格开得极高。”
王沐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狗急跳墙了么。看来李绝的炼丹炉，火都快熄了。”
他沉吟片刻，吩咐道：“告诉顾先生，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但不必阻拦。另外，之前让你查的，济世堂那批‘凝烟草’和‘云苓根’，有办法弄到手吗？”
王铁柱挠挠头：“济世堂的东家背景也不浅，库房看管极严，硬抢肯定不行。不过…他们库房的一个老管事，特别好赌，最近在富贵坊欠了不少赌债…”
“赌债？呵…这倒是个突破口。”
王沐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让顾先生去帮那位老管事一把，务必在他走投无路时，收买他那份看管库房的差事，哪怕只有一两天。”
“明白！”王铁柱眼中一亮，立刻领命而去。
王沐重新闭上眼，继续引气修炼。
李绝的疯狂反扑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一步步逼出来的。
然而，他并未察觉，在凡尘阁对面街巷的阴影里，一道窈窕的身影已悄然伫立了许久。
苏海媚一袭水红裙裳，身姿慵懒地倚靠在斑驳的墙壁上，目光却锐利如针，穿透夜色，落在凡尘阁那看似寻常的院落之中。
她指尖一枚翠玉戒指微微闪烁着灵光，在增强着她的感知。
“聚灵阵…虽粗糙，却运转不息。还有那偶尔泄露出的、一丝异常纯净的灵气…”
她红唇微启，低声自语，眼中兴趣愈发浓厚，“这小家伙，秘密还真不少。不仅能修复法器，竟连聚灵阵也能摆弄…如果他背后无人指点，那这天赋也未免太过骇人。”
她想起聚宝阁中王沐与刘洪竞价时的沉稳，想起调查中凡尘阁近段时间的迅猛发展，再结合眼下感知到的异常。
一个炼气四层的散修，绝无可能有如此能耐与资源。
再结合调查中发现的，王沐似乎处处都在针对着李绝父子…
“莫非…他真与落霞宗内某位大人物有关？或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传承？”苏海媚心念急转，美眸中光芒闪烁。
她又想起刘洪近日对李绝之事的不耐与敷衍，想起李绝那夫人柳氏令人作呕的献媚…
一个大胆的念头逐渐在她心中成形，“既然那柳氏想要从李洪身上为李绝谋取利益，那本姑娘就偏要把事情给你搅黄…或许…还可以找机会跟这王墨谈谈，联手对付李绝也未尝不可！”
而这个神秘的王墨，似乎也是一枚值得拉拢的…齐货。
她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笑容。
身影如同暗夜中的幽蝶，悄无声息地融入更深沉的黑暗里，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香风。
凡尘阁内，王沐缓缓收功，眉头微蹙，方才那一瞬，他似感到一丝被窥视的感觉，但仔细探查时，却又消失无踪。
“是错觉么…”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目光深邃。
另一边，
李绝独坐案前，指尖一枚暗沉的玉简被捏得咯吱作响。
方才心腹来报，黑石城购药之行再受阻挠，几家大药铺的凝气散竟被不明势力抢先扫空，出价之高，全然不合常理。
“好…好得很！”
他齿缝间挤出冷笑，眼中血丝密布，炼气九层的威压失控地荡开，震得窗棂嗡嗡颤动，“一个个都盼着我李绝倒台？做梦！”
案角，那卷得自上古遗迹的“人元大丹”残篇微微摊开，其上朱砂绘就的邪异丹诀，似嗅到了主人的焦躁，隐隐泛着血光。
“人元大丹”，需以四九之数的澄澈灵童精魂为引，佐以海量凝气散调和阴阳，再辅以聚灵、锁灵之药材…如今两味主药皆缺，丹炉空悬，如何不叫他心火焚灼！
他猛地起身，接着踱至窗前，院中老树枯枝在风里乱晃，像极了那些暗中伸来、欲要掐断他道途的黑手。
是赵家？是周文渊那老狐狸？还是…那个神出鬼没的“青溪义士”？
“不管是谁…”他五指狠狠抠入窗框，木屑簌簌落下，“阻我筑基者，老夫必将他挫骨扬灰！”
同一片夜色下，黑石城西街巷深处，凡尘阁小院却异样宁静。
王沐盘坐于新布的聚灵阵中，周身灵气如涓流汇入。
阵光微明，映着他沉静的脸庞，连日来研习阵图、调整节点，虽神魂耗损甚巨，然成效亦显。
渊渟气旋于丹田缓缓运转，吞噬着较往日更为精纯的灵气，反噬之力似也稍敛。
忽地，他眉心微蹙，因为他怀中那枚黑色鱼纹木牌，竟毫无征兆地温了一瞬。
几乎同时，院外极远处，一缕极淡的、若有似无的香风被夜风送来，旋即又消散。
王沐目光一凛，他悄然收功，身形如烟飘至窗边，指尖挑开一丝缝隙朝外望去，可长街寂寥，唯有更夫的梆子声隐约传来。
“是错觉么…”
他低语，心下却不敢怠慢，近日行事颇多，黑石城之人虽不知王沐是便是凡尘阁的幕后掌舵之人，且他每次出入皆是慎之又慎的从后门进出，可却难免会引得有心人留意。
尤其是…富贵坊帮顾清弦赢钱解围之事闹出来动静。
他正沉吟间，院门却被轻叩三声，随即王铁柱粗豪的嗓音压低响起：“墨哥，顾先生让俺送来这个。”
说着，一小卷桑皮纸从门缝塞入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