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雨打听到写出《高冷杀手爱上我》的光怪公子,住在南安城一处深巷的小院里。
敲门声不轻不重,就像一阵路过春雨,没有人开门。苏暮雨手掌按了按放在心口的那本书,继续敲着,仿佛没有回应便要一直敲下去。
他有一个念想。
会有答案的,他空缺的那一块,见到这个人,便会有答案。
“小郎君,别敲了,前几天那家遭了贼,租院子的受到惊吓,不租了,搬走了。”一妇人挎着个菜篮子,去集市路过,碰巧看见苏暮雨在敲门。
这街头巷尾发生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于是好心提醒几句。
苏暮雨微愣,敲门的手停住,转头礼貌发问:“您可知她搬到何处?”
妇人摇头,之前租在这院子的人一天到晚都看不见人影,也没看见有人来做客,没有打听到。
苏暮雨眼眸微垂,瞧着有些寂寥,手臂失落地垂下。
妇人哪里见得如此俊俏的小郎君伤心,连忙道:“你可以去三条街外的租赁宅子的地方打听。你找这人是有什么事?”
“我有一些事想问问,只有她知道。”苏暮雨回,拱手对妇人行一礼,“多谢。”
见到远去的背影依旧挺拔,妇人疑惑不解,“感觉这样子怎么像是找抛夫弃子的妻子要个解释?”
她没记错的话,之前租这个地方也是一位小郎君,也俊俏非凡。
提了提菜篮子,莫名想起那恭敬的一礼,妇人摇摇头,“这是个好孩子。”
苏暮雨去寻租赁地时,大家长的密令传来,他已待命好些天,如今大家长有任务交于他,身为傀自当恪尽职守。
手心握着的纸条发烫,苏暮雨抬头望一眼不远处的店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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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黎总感觉最近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但她每次都会往四处看看,并没有异常。就她这个晚出晚归的作息,除了去教坊说书和在家写书,陆黎没有去其他任何地方的时间。就白天出门路过甜食铺子买点吃的,带给教坊的姑娘们一起吃。
教坊一到晚上便歌舞升平,挂上精致的灯笼,屋檐的琉璃瓦闪着流光。乐师在台前准备就绪,随着洞箫琵琶琴各色音响起,舞姬碎步而出,优美的舞姿如同待开的荷花缓缓绽开。
今日是新编的舞,陆黎停留了一会儿,看完这场便绕过一众觥筹交错的客人,往教坊的后门走。
一般在乐声响起的时候,就是她下班的时候,可以提前,也可以晚走,叶老板并没有要求她什么。
后院依稀能听见前楼传来的乐声,陆黎罕见地在这个时候见到了叶老板。
作为教坊的老板,叶子往常都在前楼查看演出情况。
如今她面前是一堆燃烧的纸钱,昏黄的火焰映照着她温柔的脸,黑色的烟灰漫在半空,空气中有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叶子这才注意到有人来,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整理仪态。
陆黎意识到她打扰到人祭祀,一时站在原地,想着要说些什么。
“您”\/“您”
......
双方似乎都想打破这种尴尬,同时开口,相视一笑。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坐了下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就像多年的好友般。在这之前,陆黎很少与叶子单独相处,其一叶子算她的老板,其二叶子并不常来听书,姑娘们大多怕她,她似乎也知道,平日里也只有盈盈能和她说得上几句话。
叶老板,人看着温温柔柔,做事却雷厉风行。也只有这样才能在南安城里闯出些名头来,叫人不敢轻易得罪了去。
叶老板背后有人,陆黎知道,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从小小的歌舞姬走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
叶老板说起她今日祭祀的人。
“珍珠,是我们中琵琶弹得最好的,比教我们的嬷嬷还好,就是没耐心,听不得人弹错。”
叶老板说到这,脸上带着笑。
“夏夏是舞跳得最好的,人也最为傲气。刀子嘴豆腐心......”
陆黎默默听着,她大概能猜到这两位姑娘的结局。
“叶老板,只要有人还记得她们,那她们就永远活在我们心里。”陆黎语气沉沉,眼神认真。
叶子嘴角挂上一抹笑,味苦回甘,“是啊,我和盈盈会永远记得她们。”
她转头冲陆黎道:“以后莫要唤我叶老板了,唤我叶子就好。”
陆黎也一笑,“那叶子你唤我陆黎也可,都可。”
两人的关系因为这次聊天猛地拉近。
走前陆黎突然灵光一闪,“我有一个主意!不如将你们过去的事编成话本,讲给姐妹们听,一来是都记得她们,二来也有个防范。”
“叶子,你把她们护得太好了。”陆黎语重心长。
她来到这座教坊就有心理准备,见证什么声色犬马,酒色财气之类的事情。
可每天下午说书时,和教坊的姑娘们接触下来,发现小一些的姑娘大都单纯,一天也只是学学琵琶这些乐器和舞蹈。
一问才发现都是叶老板从牙行买回来的小孩。
可叶子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总有防不到的时候。
叶子低头想了一瞬,“我也想过,但多数姑娘还太小,不知道该怎么教。”
“不如我说故事一方面,再让人教一些防身的功夫。跳舞和拳脚应是有相通的地方,学个固定的几招防身,你看如何?”陆黎出着主意,也只是建议,主要还是看叶子的想法。
“可懂武的人大多傲气,看不起教坊女子,谁会愿意来教我们呢。”叶子认可陆黎的主意,可找愿意教几招的武师不容易,而且还得人品有保障。
陆黎猛地想起自己的好邻居苏东流,钥匙没给她,人应该还没走。
那人一定会武,陆黎有观察到。这些个学武的人走路都特别轻,那天那个“私生”是这样,苏东流也是这样。
如果不是门响了,她估计都不会发现有人进入了院子。
“我倒是有个人选,武功应该不错,我问问他,如果他愿意,我会像鬼一样盯着他的。”
叶子满脸疑惑,不解陆黎最后一句,何意。
究竟是相信的人,还是不相信这人?
“是谁?”
陆黎一笑,“一个冤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