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林疏月换上了一件安德莉亚带回来的白色纯棉t恤和一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清爽的柠檬香皂味。
她一边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在走廊里溜达。
然后，她看到了靠在墙边闭目养神的达里尔。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穿着万年不变的皮马甲，身上带着一股尘土和森林的味道。
在这一群“香喷喷”的人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果然，这个男人是真的不喜欢洗澡。
林疏月真的很好奇。
原剧里，他到亚历山大社区后拒绝洗澡，可以理解为缺乏安全感。
但现在这里是监狱，有瑞克，有大家，他亲爱的哥哥莫尔也活蹦乱跳的，为什么还是不肯洗？
虽然“脏脏包”弩哥很有安全感，但是林疏月真的很想看一次“香喷喷”的弩哥是什么样。
她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靠墙坐下。
一股清新的柠檬香气，毫无预兆地钻进了达里尔的鼻腔，意外的好闻。
他睁开眼，那双蓝色的眸子警惕地瞥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有了热水，怎么不洗？”林疏月问，甩了甩半干的头发，几滴水珠不小心溅到了他的皮马甲上。
达里尔的视线在那几滴水珠上停顿了一秒，然后才用他那特有的、沙哑的嗓音说：“洗了澡，身上的味儿就没了。”
“味儿没了不好吗？香喷喷的。”林疏月不解。
“行尸是跟着声和味儿走的。在野外，你身上有自己的味儿，风一吹，几百米外的活物都能闻到。把味儿洗掉了，你就像一只烤火鸡，把自己暴漏在危险之中。”
他用一种猎人的逻辑，解释着自己的行为准则。
林疏月被他这套歪理怼得哑口无言。
好像……有点道理？
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她耸了耸肩，得，你脏你有理。
“好吧，你赢了，猎人先生。”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哟，这不是我们伟大的林医生吗？怎么，跟我们家小迪克森在这儿偷偷约会呢？”
莫尔吊儿郎当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他也破天荒地换了身干净衣服，连脸上的褶子似乎都舒展了不少。
林疏月瞪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的嘴，莫尔。还有，你也该劝劝你弟弟，热水来之不易，再不洗，我怕他身上能长出蘑菇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莫尔走到林疏月刚才坐过的地方，一屁股坐下，用胳膊肘捅了捅自己的弟弟。
“嘿，我说，你真不洗？”
达里尔没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跟着林疏月的背影。
莫尔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嘿，我说，你闻见没？咱们的林医生现在闻起来可真香。”
他朝着林疏月的背影扬了扬下巴，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跟个柠檬糖似的。”
林疏月听到这话，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莫尔毫不在意，继续对达里尔挤眉弄眼：“怎么，怕把自己洗干净了，配不上你那身宝贝皮甲？”
达里尔没理他，闭上眼睛继续装死。
“行了，别装了。”莫尔收起了嬉皮笑脸，难得正经了一回，“你看看大家，看看赫谢尔那老头，看看格伦那小子，一个个高兴得跟过圣诞节似的。人家林医生费那么大劲，又是画图又是哄着那个书呆子，才弄出这点热水，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大伙儿活得像个人样吗？”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许：“她一个女人，为了这个家，又是杀人又是救人，比我们爷们儿还爷们儿。她把咱们都当自己人，你倒好，还跟防贼似的防着大家。你那点猎人的臭毛病，是时候该改改了。”
他看着弟弟那张万年不变的臭脸，又补了一句：“你再这么脏下去，别说娘们了，行尸都得绕着你走。嫌你味儿太冲。”
说完，莫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吹着口哨走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安静。
达里尔依旧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但莫尔的话，却像一颗石子，在他心里那片看似平静的湖面上，砸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活得像个人样……
他睁开眼，看着不远处，格伦和玛姬正头挨着头，低声说着什么；肖恩和瑞克站在一起，虽然没说话，气氛却异常融洽；卡罗尔正在给索菲亚和米卡讲故事，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这股热水，洗去的不仅仅是污垢。
他看了一眼自己满是泥污的手，又下意识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
确实……有点冲。
他决定，等所有人都睡了，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再去。
就洗一次，下不为例。
猎人想。
——
林疏月觉得，莫尔的嘴虽然臭，但他说的那句话，却意外地有道理。
这股来之不易的热水，洗去的不仅仅是污垢，更是人心里的绝望和麻木。
它像一个开关，重新激活了人们对于“生活”而非“生存”的渴望。
然而，当她的视线扫过不远处的人群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
瑞克。
他也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警长制服，领口和袖口都沾着干涸的泥土与血渍。
他正和赫谢尔低声交谈着什么，脸上的疲惫与忧虑，并没有因为这片刻的欢愉而消散半分。
林疏月心里的警报器瞬间拉响了。
达里尔不洗澡，她能理解。
猎人的怪癖，对野外的警惕，这符合他的人设。
但瑞克不洗？
这太不对劲了！
在原剧里，他们抵达亚历山大安全区后，瑞克是第一个冲进浴室，刮掉胡子，换上干净衣服的人。
他几乎是贪婪地拥抱着文明世界的回归，米琼恩还因此调侃过他，说他刮了胡子看起来很不一样。
那时的瑞克，是渴望秩序和安宁的。
可现在，他为什么拒绝这份近在咫尺的慰藉？
林疏月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是因为卡尔的事吗？
他还在为儿子的冷酷而自责，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
还是说……他想跟洛莉玩点什么末日夫妻的情趣？
林疏月被自己这个念头逗乐了，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可能。
监狱的盥洗室是公共的，隔音效果约等于无，瑞克再怎么想，也不会在这种时候搞特殊。
想不通，她干脆不想了。
反正澡也洗了，衣服也换了，天大的事，也得等睡个好觉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