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黑色的石头静静躺在茶几上,摸起来确实透着一股冷,不是物理上的低温,而是那种没来由、浸入骨髓的阴寒。上面的蝴蝶符号像活了一样,扭曲的线条怎么看怎么扎眼。沈栀坐在沙发上,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刚才厨房里钥匙的动静,画框的倾斜,那股怪味,现在加上这块石头,都像是在说同一件事:他们把什么东西带回来了。
谢凛坐在旁边,手里把玩着那块石头,眼神锐利,像是在审视一个陌生的敌人。屋子里的空气绷得紧紧的,连喘气都小心翼翼。那种不请自来的“客人”的感觉,越来越重。
“这石头……是什么?”沈栀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声音干涩。
谢凛没立刻回答,他放下石头,搓了搓手指,好像想把上面的凉意驱散。
“古老的镇物,或者……标记。”他声音低沉,“这上面的符号,我在那本古籍里见过类似的。”
他指了指茶几上的古籍,书页翻开,露出一个图腾,跟石头上的蝴蝶符号有几分相似,但古籍上的那个更复杂,像是一个完整的阵法。
“标记?”沈栀心头一紧,“标记什么?”
“标记‘联系’。”谢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或者说,一种指引。”
指引谁?指引什么?沈栀没敢往下想。她总觉得,这些异动,这块石头,都跟她后背上的诅咒脱不了干系。那个在镜子里出现的女人,她会不会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正想着,客厅里的光线似乎又暗了一些。不是天黑了,窗外还有光,可屋子里就是莫名其妙地灰蒙蒙的。沈栀下意识看向四周,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墙边的穿衣镜上。
那面镜子很高,能照出全身。此刻,镜面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不那么清晰了。紧接着,镜子里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影子,影影绰绰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另一个世界挤进来。
沈栀的心跳瞬间漏了几拍。来了!那种恐惧像电流一样传遍全身。她猛地抓住谢凛的胳膊,指尖冰凉。
谢凛也看到了。他的手反过来握住沈栀的手,力量不大,却很稳,像是一根定海神针。他的眼神紧盯着镜子,戒备中透着一种探究。
影子越来越凝实,轮廓也越来越清晰。是那个女人,穿着猩红的嫁衣,脸色惨白,长发垂落。这一次,她出现的不是一瞬间,而是慢慢地,像从水中浮出一样,一点一点显形。
她的眼睛……沈栀死死盯着镜子里的她。和之前只有怨恨和痛苦不同,这一次,她的眼神复杂得让人看不懂。有怨,有痛,但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迷茫,一丝探寻,甚至……一丝悲哀。
她站在镜子里,仿佛离他们很近,又隔着千山万水。她的头微微歪着,那双没有生气的眼睛,直直地穿过镜面,落在了沈栀和谢凛的身上。
她不是随意出现的,她是带着目的来的。她在看他们。
沈栀感到一种强烈的被审视感,不是恶意,但更让人不安。她觉得镜子里的女人在试图读懂他们,或者通过他们寻找什么。这种无声的对峙,比任何鬼哭狼嚎都更令人胆寒。
谢凛的气息变了,变得更冷,更锐利。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身,将沈栀拉到他身后,自己挡在了前面。他的背影挺直,像一座山。沈栀躲在他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只露出半张脸,看着镜子里的女人。
女人在镜子里的影像更加清晰了,甚至能看到她嫁衣上绣着的细密纹路。她的视线在谢凛身上停留了几秒,眼神似乎更专注了些。然后,她又看向沈栀,那种复杂的情绪在她眼中流转,让沈栀感到一种莫名的心悸。
她在看沈栀后背的蝴蝶骨吗?还是在看别的什么?
谢凛微微侧过头,用只有沈栀能听到的声音说:“别怕,有我在。”
他的声音像一股暖流,冲淡了沈栀心头的寒意。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在面对。
镜子里的女人突然动了。不是攻击,也不是尖叫。她只是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惨白的手指缓缓伸出,隔着镜面,指向了客厅的一个方向。
那个方向是窗户,窗外是通往老街深处的那条路。
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沉重的、解不开的意味。手指指着窗户,眼神依旧落在沈栀和谢凛身上,似乎在等待他们的反应。
这是某种指引吗?她想让他们去那里?还是想让他们知道,她来自那里?
沈栀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她的意思。谢凛的眼神则瞬间亮了一下,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他盯着女人指的方向,又看回她复杂的眼神。
女人指完那个方向后,维持着这个姿势,身体开始一点点变得透明,然后消散,像是一缕轻烟,融入了镜子表面。
镜子恢复了正常,光线也似乎回来了些。但屋子里的压抑感没有散去,那种被窥探、被指引的感觉还在。
沈栀从谢凛身后走出来,腿还有点软。她看向窗户的方向,心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
“她……她想让我们去那里吗?”她问谢凛,声音带着颤抖。
谢凛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窗外,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茶几上的黑石头反射着昏暗的光,上面的蝴蝶符号仿佛在低语,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嫁衣女鬼的凝视,不仅仅是恐怖的警告,更像是某种跨越生死的求助或指引。而她指向窗户的那个动作,无疑是将他们引向了老街深处,那个诅咒起源的地方。那里藏着什么?是更深的危险,还是解开一切的钥匙?这一切,似乎都指向了他们必须再次踏上那条阴森的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