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的初秋带着几分凉意,柳媚坐在行动一科的办公室里,指尖摩挲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赵山年轻时的模样,眉眼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自从陈默告诉她“赵山可能是她生父”,这个念头就像藤蔓一样在她心里疯长,即便她愿意相信陈默,却还是忍不住想亲自证实一下这份血缘的羁绊。
“科长,您要找的人找到了。”
科员小张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档案,“当年在南京负责追捕赵山的巡逻队队员叫铁虎,是个回族,现在被调到了重庆外围的检查站,听说因为当年追捕‘逃犯’不力,‘逃犯’不力,一直没得到提拔,心里颇有怨气。”
柳媚眼睛一亮,连忙接过档案:“太好了!备车,现在就去检查站找他。”
她知道,铁虎是当年唯一近距离接触过“赵山死亡现场”的人,只要能从他嘴里套出真相,就能证实赵山到底是不是她的生父,也能确认陈默有没有对她撒谎。
车子驶出市区,朝着重庆外围的检查站驶去。
柳媚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心里既期待又紧张。
如果赵山真的是她的生父,那她和陈默之间,就多了一层更深的羁绊;可如果陈默撒了谎,那她一直以来的信任和依恋,就成了一个笑话。
检查站设在半山腰,简陋的木屋里,铁虎正百无聊赖地擦着枪。
见柳媚带着人进来,他愣了一下,连忙站起身:“柳科长?您怎么来了?”
媚笑着坐下,开门见山:“铁大哥,今天来找你,是想问问当年南京追捕赵山的事。”
提到赵山,铁虎的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烁:“那都是陈年旧事了,而且……戴老板早就下了封口令,不让提。”
柳媚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他面前:“这里面是50块大洋,够你在重庆买套小院子了。我知道当年你是替人背了黑锅,只要你告诉我真相,我不仅能帮你恢复名誉,还能帮你调回市区。”
铁虎盯着信封,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很久,才压低声音:“柳科长,不是我不想说,是我不敢说。当年我明明看见赵山被陈默带走了,可第二天就传来赵山‘病故’的消息,还说我追捕不力,把我调来了这个鬼地方。我怀疑……赵山根本就没死!”
柳媚的心猛地一跳:“你确定看见陈默带走了赵山?没看错人?”
铁虎重重点头:“绝对没看错!陈默穿着黑色风衣,赵山戴着帽子,两人从后门走的,我当时就在拐角处,看得清清楚楚!而且我还听见陈默对赵山说‘放心,能安全出城’,现在想想,哪像是送‘病故’的人,分明是在送他逃走!”
就在这时,检查站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军统中校制服的男人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铁虎,戴老板有令,调你回市总部的区总务处任职,即刻生效。”
铁虎愣了一下,接过文件,见上面盖着戴笠的公章,激动得手都在抖。
柳媚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过来——是陈默!
陈默肯定知道了她在调查铁虎,提前用“军功奖励”和调职堵住了铁虎的嘴!
果然,周虎看了文件后,态度立刻变了,拿起桌上的信封塞回柳媚手里:“柳科长,对不起,当年的事我记不清了,可能是我看错了。您还是别问了,免得惹麻烦。”
柳媚看着他躲闪的眼神,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能站起身:“既然铁大哥记不清了,那我就不打扰了。”
走出检查站,柳媚坐在车里,心里却异常平静——铁虎虽然没明说,但他的话已经证实了陈默没有撒谎,赵山确实没死,而且是陈默帮他逃出去的。
更重要的是,铁虎提到赵山的眉眼和她相似,再加上陈默给她的母亲照片里,母亲和赵山站在一起的亲密模样,她几乎可以肯定赵山就是她的生父!
这个认知让她心里既激动又委屈——激动的是她终于找到了生父,委屈的是生父为了革命事业,竟然隐瞒了这么多年。
回到市区,柳媚没有回行动一科,而是径直去了日情报甄别处。
陈默正在整理情报,见她进来,放下笔:“柳科长,找我有事?”柳媚走到他面前,眼眶泛红:“陈处长,你早就知道铁虎会说实话,对不对?你故意调他回市区,就是不想让我为难,也不想让我知道真相后难过?”
陈默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点了点头:“赵叔不让我告诉你,他说当年为了投身革命,不得不离开你母亲,让你从小受苦,他心里愧疚,想等抗战胜利了,亲自告诉你真相。”
“他就是个懦夫!”
柳媚突然哭了出来,“他凭什么丢下我和母亲?凭什么让我从小就被人嘲笑是没爹的孩子?现在他安全了,却让你告诉我真相,他自己躲在延安,连见我一面都不敢!”
陈默递给她一张纸巾,语气柔和:“他不是懦夫,他是为了更多像你一样的孩子,能在抗战胜利后,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你母亲当年也是支持他的,不然也不会把你们的照片一直带在身边。”
提到母亲,柳媚的哭声渐渐小了,她接过陈默递来的照片——照片上,母亲依偎在赵山怀里,笑得温柔。
“我娘……她是不是早就知道我爹是做什么的?”
陈默点头:“知道,她不仅知道,还帮赵叔传递过很多情报。你娘是个很伟大的女人。”
柳媚看着照片,眼泪又涌了出来,这次却是感动的泪水:“原来我爹娘都是英雄,我以前还怨他们……”
陈默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怨他们,他们都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国家。等抗战胜利了,赵叔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候你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那你呢?”
柳媚突然抬头,眼神里满是依赖,“陈默,现在我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你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跟你站在一起,你可不能再躲着我了。”
陈默看着她眼底的依恋,心里一阵无奈,却还是点了点头:“好,不躲着你。但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重,不能让别人看出破绽。”
柳媚破涕为笑:“我知道!以后我还以‘对接工作’为由来找你,别人问起,我就说我们在讨论情报,绝不让毛人凤他们抓住把柄。”
接下来的几天,柳媚虽然还是天天来甄别处,却收敛了不少,不再说直白的表白,而是专注于对接工作。
但她看陈默的眼神里,那份依恋却越来越深——她不仅敬佩陈默的智慧和勇气,感激他保护了自己的生父,更被他的温柔和担当深深吸引。
这天下午,毛人凤突然来到甄别处,正好撞见柳媚在帮陈默整理卷宗。
他阴阳怪气地开口:“陈处长,柳科长,你们这协作真是‘亲密无间’啊,连卷宗都要一起整理?”
柳媚立刻站起身,笑着说:“毛副局长说笑了,这不是日军的情报太多,我来帮陈处长分担一下,免得他太累。”
陈默也跟着附和:“是啊,柳科长体恤我,主动来帮忙,毛副局长要是觉得不妥,我让她回去就是了。”
毛人凤盯着两人,眼神里满是怀疑,却找不到把柄,只能悻悻地说:“没什么不妥,就是提醒你们,别光顾着协作,忘了本职工作。”说完,转身离开了。
看着毛人凤的背影,柳媚凑近陈默,低声说:“你看,我就说这样没问题吧。以后我天天来帮你整理情报,既能和你待在一起,又能应付毛人凤的监视,一举两得。”
陈默无奈地笑了笑:“你啊,真是越来越机灵了。”
傍晚下班时,柳媚跟在陈默身后,突然说:“陈默,等抗战胜利了,我想去找我父亲,跟他好好聊聊我娘的事。还有……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羞涩,“我想与苏晴姐一样跟你在一起,我想跟她做朋友。”
陈默心里一暖,看着她真诚的眼神,点了点头:“好,等胜利了。”柳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像初秋的阳光,温暖而明媚。
回到宿舍,柳媚拿出赵山的照片,放在床头。她看着照片上赵山的笑容,又想起陈默温柔的眼神,心里充满了希望。
她知道,虽然现在还不能和生父团聚,还不能和陈默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但只要有他们在,只要抗战能胜利,未来就一定充满光明。
夜色渐深,柳媚渐渐睡去,梦里,她看见赵山、陈默和苏晴站在阳光下,朝她笑着,她快步跑过去,和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再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