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交流会设在城南的废弃灵植园里。说是交流会，其实更像个露天集市，几十顶临时搭起的帐篷歪歪扭扭地支着，修士们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穿梭其间，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混着灵植腐烂的腥气，透着股野生的蓬勃劲儿。
伍世豪背着融合后的玄铁龟甲盾（已经恢复原状），手里攥着林小柔给的五十块灵石，心里七上八下。王大锤说的那个卖软猬甲的老修士还没出现，他倒是在一个摊位前瞅见了件有意思的东西——个巴掌大的铜葫芦，摊主说能自动收集灵气，就是不知道真假。
“这葫芦怎么卖？”伍世豪蹲下身，故意用指甲刮了刮葫芦表面的铜锈。
摊主是个独眼的瘦高个，瞥了他一眼：“练气三层？买得起吗？”
“问问总不犯法吧？”伍世豪嘿嘿一笑，“你开个价。”
“八十块下品灵石，少一分免谈。”瘦高个不耐烦地挥挥手，像是赶苍蝇。
伍世豪心里掂量。自动收集灵气的法器倒是实用，能省点打坐时间，可八十块……他兜里总共才七十多，还是算上林小柔给的五十。
“五十？”他试探着还价。
“滚！”瘦高个眼睛一瞪，“穷鬼就别来捣乱！”
伍世豪悻悻地站起身，心里暗骂这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他刚想换个摊位，就听见人群一阵骚动，有人喊着“刘老来了”，纷纷往入口处涌。
“豪哥，是卖软猬甲的刘老！”王大锤从人群里钻出来，脸上沾着灰，“快跟我来！”
伍世豪跟着他挤到前面，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头背着个布包袱，慢悠悠地走到场地中央，往地上铺了块麻袋片，从包袱里掏出件灰扑扑的马甲。
马甲看着像用某种兽毛织的，表面布满细密的尖刺，长短不一，阳光下泛着暗黑色的光。
“诸位道友，”刘老咳嗽两声，声音沙哑，“这是老夫家传的‘玄铁软猬甲’，低阶防御法器，能防刀剑，还能反弹三成力道。今天带过来，是想换点疗伤的丹药，给我那病榻上的老伴续命。”
人群顿时炸了锅。
“玄铁软猬甲？真的假的？”
“看着像用三阶刺猪的鬃毛做的，反弹力道倒是有可能。”
“刘老，开个价吧！”
刘老叹了口气：“老夫也不讹人，一千块下品灵石，或者同等价值的疗伤丹药，就行。”
伍世豪心里一沉。一千块？比玄龟甲盾还贵！他摸了摸兜里的灵石，只觉得手心发烫。
“八百！”有人举价，“我这有瓶‘小还丹’，能治外伤！”
“九百！我加五十块灵石！”
价格慢慢往上爬，很快到了九百五。刘老眉头紧锁，显然不太满意——这点钱不够买好的疗伤丹药。
伍世豪急得直搓手。这软猬甲轻便灵活，正好能跟玄龟甲盾搭配着用，一个防远程，一个防近战，简直完美！可他没钱啊！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响起：“一千五！”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龙傲天在一群跟班的簇拥下走了过来，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伍世豪。
“又是你！”伍世豪咬牙切齿。这家伙简直是阴魂不散！
“怎么？你也想要？”龙傲天挑眉，“可惜啊，穷鬼，这种好东西，不是你能染指的。”
刘老眼睛一亮：“这位公子愿意出一千五？”
“不止。”龙傲天从怀里掏出个玉瓶，“这里面是‘凝神丹’，能稳固心神，治疗神魂轻伤，价值至少两千块。换你这软猬甲，够不够？”
全场倒抽冷气。凝神丹可是中阶丹药，比小还丹珍贵多了！
刘老激动得手都抖了：“够！够！多谢公子！”
他抓起软猬甲就想递过去，却被伍世豪拦住了。
“刘老，等等！”伍世豪急中生智，“这软猬甲……有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龙傲天脸色一沉：“伍世豪，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我没耍花样。”伍世豪指着软猬甲上的尖刺，“这马甲确实是刺猪鬃毛做的，但用的是一阶刺猪的幼崽毛，硬度不够，最多能防防练气三层以下的攻击！而且反弹力道也被夸大了，顶多一成！”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昨天研究玄龟甲盾时，他意外发现自己的挨打值能感应法器的材质，刚才凑近一看，就发现这软猬甲的灵气波动很弱，显然材质一般。
刘老的脸瞬间白了：“你……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试试就知道。”伍世豪看向龙傲天，“龙少不是有钱吗？不如找个人试试？要是我说错了，我当众给你磕头道歉！”
龙傲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他冲跟班使了个眼色，一个练气五层的跟班立刻上前，一拳打向软猬甲。
“砰！”
拳头砸在马甲上，尖刺微微弯曲，跟班闷哼一声，往后退了两步，手背上多了道血痕——确实反弹了力道，但看起来并不明显。
“再来！”龙傲天喊道。
跟班深吸一口气，灵力凝聚在拳头上，再次砸出！这次用了八成力气。
“咔嚓！”
几声脆响，软猬甲上的几根尖刺直接断了，跟班虽然被反弹得闷哼一声，但拳头还是砸在了马甲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
全场一片死寂。
刘老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龙傲天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死死盯着伍世豪，眼神里的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你很好。”
伍世豪心里发毛，却硬着头皮说：“龙少，我就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龙傲天突然笑了，“就算这软猬甲是次品，我买下来砸着玩，也比你这穷鬼强！”
他从跟班手里拿过软猬甲，随手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踩：“一千五买个玩意儿给大家乐呵乐呵，值了！”
尖刺被踩断了一地，玄铁软猬甲很快变成了块破布。刘老看着这一幕，心疼得直哆嗦，却不敢作声。
周围的修士们大气都不敢喘，谁都看得出龙傲天是真怒了，这是在拿软猬甲撒气，更是在羞辱伍世豪。
伍世豪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他知道龙傲天的意思——就算这东西不好，他也买得起，也能随便糟蹋，而自己连质疑的资格都没有，因为他穷。
“龙傲天，你别太过分！”伍世豪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怒。
“过分？”龙傲天一步步逼近，筑基期的威压释放出来，压得伍世豪差点喘不过气，“我告诉你伍世豪，这就是现实。你这种底层的蝼蚁，就算有点小聪明，也永远别想跟我斗。我想要的东西，就算是垃圾，也轮不到你碰！”
他凑近伍世豪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还有你的玄龟甲盾，迟早是我的。等着瞧。”
说完，他带着跟班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狼藉和满场沉默。
伍世豪站在原地，浑身都在发抖。他看着刘老绝望的眼神，看着周围修士们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突然觉得胸口堵得厉害。
王大锤赶紧扶着他：“豪哥，别跟他一般见识，咱们走。”
伍世豪摇摇头，走到刘老面前，掏出兜里所有的灵石，一共七十三块，放在他面前。
“刘老，这些你拿着。”他低声说，“虽然不多，但或许能买点普通的疗伤药。”
刘老看着灵石，又看看伍世豪，突然老泪纵横：“谢谢你，年轻人……是我糊涂，不该拿次品骗人……”
伍世豪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他知道龙傲天说的是对的，这就是现实。没有钱，没有实力，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也没人会当回事。
但他不服。
凭什么龙傲天就能仗着家世肆意妄为？凭什么他就得被人踩在脚下？
“龙傲天，你等着。”伍世豪握紧拳头，指甲刺破了掌心，渗出血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穷鬼，也有资格跟你争！”
他摸了摸背后的玄龟甲盾，感受着里面流转的灵力，眼神慢慢变得坚定。
挨打值，他有的是。只要敢打，就能变强，就能赚钱。
下次再遇到龙傲天，他不会再只是被动防御。他要让这家伙知道，挨打的次数多了，他也能打出让对方害怕的拳头！
灵植园外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悬浮车呼啸而过，留下一道道残影。伍世豪迎着风，一步步往前走，背影虽然单薄，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属于他的逆袭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