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轮轴还在震，震得脚底发麻。李狗蛋没动，辣条袋贴着胸口，里面那盒碎片烫得像刚从油锅里捞出来。他低头看门，绿漆剥落的木门不知什么时候关严了，黄铜把手歪得更厉害，像是被人从里面拧过一圈。
他抬手摸脑门，湿布还在，字也还在：“我是李狗蛋，二十三岁，送外卖的。”
可这回他没撕下来。
因为他听见外面吵起来了。
不是打斗，也不是喊杀，是吵架——一群人站在街口争谁算错了账。一个穿长袍的修士指着另一个鼻子骂：“加法是邪术！你敢用？！”对方也不服：“圆周率是禁语！你还背？！”两人越吵越凶，旁边围观的全跟着嚷，有的说乘法该废，有的说三角形不能有三个角，乱成一锅粥。
李狗蛋皱眉。
这不是疯，是被洗了脑子。
他掏出辣条袋里的金边碎片，刚捏在手里，碎片就嗡了一下，像是手机连上信号。他闭眼，系统自动跑模拟，亿万次推演一闪而过，结果蹦出一行字：**认知污染源，波段匹配度98.7%，源头：地下第七层，旧医馆遗址。**
他睁眼，把碎片塞回袋子，滑板往地上一放，人跳上去。
滑板轮轴咔地一转，雷劫珠亮了半秒又灭。他没管，脚尖一点地，滑出去三丈远，拐进一条窄巷。巷子尽头有道裂缝，黑乎乎的，往下看不到底。他蹲下，撕了张辣条包装纸，折成蝴蝶形状，放在掌心。
“社恐雷劫。”他低声喊。
天上云层抖了抖，一道细小的雷音“滋”地劈下来，不伤人，就那么轻轻一震。纸蝴蝶抖了抖翅膀，飞了起来，顺着裂缝钻了进去。
几秒后，纸蝴蝶原路返回，翅膀焦了一角，落地化成灰。灰里浮出一段影像：冷血医生站在一口青铜鼎前，手里拿着滴管，正往鼎里滴紫色液体。鼎身上刻着字：“知识即痛苦，愚昧乃安宁。”
李狗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
“搞事呢？”他说。
他把胸口那块写名字的湿布撕下来，重新贴在衣服内侧，靠近心脏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滑板轻点地面，整个人滑进裂缝。
往下三丈，十二道光门拦路。
每扇门上都映着画面——妹妹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论文被火点燃，字迹融化；滑板碎成渣，小橘在他面前消失……全是过去失败的瞬间，每一幕都让人想停下，想放弃。
李狗蛋没停。
他故意踩空一块砖，摔了一跤。这一摔不轻，膝盖磕地，但他嘴一张，打了个嗝。
“噗——”
一颗丹药从嘴里喷出来，落地炸开，紫雾弥漫。雾气碰到光门，两股能量一撞，嗡地共振。就在那一瞬，他滑板一撑，人如离弦箭，穿过十二道门，直冲到底。
眼前豁然开朗。
是个地下实验室，四壁斑驳，墙上挂满导管，地上摆着几十个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着个学者，闭着眼，头上连着线，线另一头插进中央那口青铜鼎。鼎里紫雾翻滚，正一点点往外扩散。
冷血医生背对着他，正在调整参数。
李狗蛋没出声，悄悄摸向鼎炉。他从辣条袋里掏出一小撮毛——小橘上次烤红薯留下的焦毛。他吹了口气，火苗窜起，扔向鼎口。
火焰撞上紫雾，没烧起来，反而变成一道金色音波，“嗡”地一声荡开。音波所到之处，紫雾凝固，像被冻住。
冷血医生猛地回头。
李狗蛋已经甩出滑板，轮轴嵌进控制台缝隙，高速旋转，反向解析药剂结构。屏幕上数据狂跳，最后定格：**成分分析完成。核心作用：强制认知退化至前文明状态。目标：系统性倒退三界法则进程。**
“哦。”李狗蛋说，“原来是想让大家变傻。”
他没砸鼎，也没关机。反而从辣条袋里挑出一片壳，沾了点凝固的紫药滴，塞进滑板轮轴夹层。这是个记录器，能追踪药剂后续变异方向。
做完这些，他转身就走。
冷血医生没追。
他就站在原地，白发披散，手里捏着一份报告，封面写着：“第二阶段：情感钝化启动。”
李狗蛋滑出裂缝，回到街上。人群还在吵，但没人注意到他。他骑上滑板，沿着主干道往前滑，耳机里循环播放刚才录下的鼎炉震动频率。
他拐进一条小巷，巷口挂着个破喇叭，正放着广场舞神曲。他听着听着，嘴角翘了。
“这节奏……能用。”
他伸手摸了摸肩头，空的。小橘不在。
但他没在意。
滑板继续往前，风掀起他褪色的外卖服，衣角拍打大腿，发出啪啪的响。巷子尽头就是中央广场，灯光亮着，音乐声越来越近。
他右手插进辣条袋，指尖碰到那颗凝固的紫药滴。
左手握紧滑板把手，指节发白。
滑板轮轴突然一顿，卡在一块翘起的地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