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看着眼前这个穿灰布衫的男人，没说话，也没动。肩上的小橘耳朵抖了抖，打了个哈欠，爪子往他领口一搭，懒洋洋地趴回去。
男人手心全是汗，那张画着路线的纸角都快揉烂了。他咽了口唾沫：“我……我是早餐摊的。”
“哦。”李狗蛋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周围吵闹的人流像是被按了暂停。几个正抢盲盒的修士下意识停下动作，远处叫卖声也低了几分。
他蹲下来，动作随意得像在路边捡烟头。腰间一串五颜六色的辣条袋哗啦一响，抽出一包红油油的辣条，撕开一半递过去。
“先吃口压压惊。”
男人愣住，眨了眨眼，接过辣条咬了一大口。辣劲冲脑，额头立马冒出一层细汗，可他忽然笑了，眼角泛起褶子：“这味儿……跟当年我女儿最爱吃的那款一样。”
李狗蛋眼皮跳了跳。
没人看见他瞳孔深处闪过一瞬数据流——系统早已将所有与“妹妹”相关的记忆波动纳入追踪库。情感共振波形完全匹配，无伪造痕迹。
他站起身，拍拍手，声音不高不低：“小橘。”
“到！”猫妖一个翻身从雕像头顶跃下，四爪落地没出半点声。
“去把昨天南天门那批货单叼来。”
小橘尾巴一甩，窜出去比箭还快。不到十息，嘴里叼着一张焦边符纸飞奔回来，爪子一推送到李狗蛋脚边。
符纸上字迹残缺，雷劫昨晚练舞劈歪了一道，信息断了三段。寻常修士看一眼就得摇头走人。
早餐摊老板低头一看，眉头立刻皱成疙瘩。他摸出随身带的油纸伞骨，在地上划出三条线，又拿煎饼铲当尺子比划距离。
“您这配送走的是星轨直连？太贵还容易堵死。凡界集散、灵界提速、仙界落地配——三级中转，错峰走货，代储分流。我这摊三十年没断过货，靠的就是这套土办法。”
李狗蛋眯眼。
系统无声运转，十万次模拟瞬间完成。成本降四成，时效提六成，最关键的是——整套路径自带抗干扰机制，连混沌打滚路过都不会撞乱节奏。
他笑了：“你这摊子，原来早就是三界物流样板间。”
老板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也就是混口饭吃的手艺，哪敢称样板……”
话没说完，李狗蛋已经踩上滑板，哗啦一声从腰间解下三个空辣条袋。袋子在空中一晃，熔成一团金灿灿的液体，下一秒凝成一枚徽章，边缘带着锯齿状包装纹路。
他抬手，直接别在老板胸前。
“从今天起，三界辣条物流，你说了算。”
徽章落定刹那，万千运输节点同时震颤。南天门外卡壳的货队自动转向新路线，北冥妖市预埋的接驳阵亮起绿光，就连藏在火山口的临时仓库都弹出调度提示。
系统自动识别：最高调度权授予完成。
老板低头看着胸口的徽章，手指轻轻摩挲那圈锯齿纹，嘴唇微微发抖。半晌，憋出一句：“我……我能先把煎饼炉搬进调度室吗？凌晨四点好安排热食补给。”
李狗蛋哈哈大笑：“不止！我还给你配个雷劫当闹钟——社恐那家伙最听广场舞铃声，明早让它给你放《小苹果》起床曲。”
人群嗡地炸开。
“一个卖煎饼的当总监？”
“那枚徽章是系统认证的吧？我刚看到南天门那边传讯阵闪了三下！”
“你们懂什么？人家那是‘民间智慧’，李总向来重用真本事！”
议论声里，李狗蛋掏出滑板，一脚踩上去。轮子还没转，空中突然炸开一道急报符。
【北冥妖市·祭祀特需】
五千份限量芥末味辣条
时限：两炷香
旧路线绕九重云，预计三时辰
符纸烧完，化作黑灰飘落。
老板却不慌，弯腰抓了把芝麻撒在地上，又泼半勺酱汁，仰头看了看风向。
“走地脉暗流，借昨夜雷劫劈出的裂缝穿行，再让猫妖在前头喷火清障。”
李狗蛋点头。
哨声一响，滑板载着货箱腾空而起。小橘早窜出去老远，四爪猛蹬地面，喷出一道火线，照亮前方幽深裂口。
火光映着岩壁，隐约可见裂缝内侧刻着几道陈旧符文——正是昨夜雷劫跳舞时无意劈出的通道。
“这路我熟。”老板站在调度台前，手里捏着一根竹筷当指挥棒，“左边第三岔口拐弯，避开地下水涌；前面五十丈有块悬石，贴右壁走。”
李狗蛋一边操控滑板避障，一边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指令。系统自动将声音同步到全网调度频道，所有节点同时更新路径。
一炷香未到，回程铃响。
滑板轻巧落地，货箱封条完好，箱角还多了一小捆冰封海藻——北冥特产，天然保鲜材料，附赠感谢信一张。
围观人群彻底安静。
刚才还嚷嚷“摊贩不懂管理”的几个修士，现在一个个盯着调度屏，想扒拉出点漏洞都没找到。
李狗蛋跳下滑板，顺手把海藻塞进辣条袋里。袋子自动吸收低温，表面凝出一层薄霜。
“怎么样？”他问老板。
“还行。”老板擦了擦汗，“就是下次走地脉，得提前通知雷劫别跳舞，震得地缝收拢太快。”
“小事。”李狗蛋咧嘴，“明天开始，它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播《极乐净土》，专治地质不稳定。”
老板笑了，转身走向临时搭起的调度台。他脱下围裙，换上一件特制工装——胸口绣着辣条徽章，袖口一圈防滑粉涂层，裤腿暗袋能插货单卷轴。
他拿起竹筷，在空中画了个圈：“夜班第一趟，西荒驿站三千包香菜味，走沙脊道，避开午时热浪。”
李狗蛋扛着滑板站到他旁边，低头看路线图。
“沙脊道最近不太平。”他说，“听说有群劫道的，专挑运辣条的下手。”
老板头也不抬：“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煎饼果子里夹雷劫’。”
话音刚落，远处天边一道紫电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云层里笨拙地扭屁股。
李狗蛋笑了：“社恐又在练舞了。”
老板点点头，拿起一杯刚泡好的辣条茶，吹了口气。
茶面上浮着一圈红油，缓缓旋转，竟映出一条从未标注过的地下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