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刚踏进大厅，脚底还没站稳，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光幕。
不是合同了，是订单。
十万份辣条，三界联采，标注“限时交付：三个时辰”。
他眨了眨眼，顺手摸了摸腰间的辣条袋——袋子温热，但那股熟悉的、压缩亿万宇宙的节奏却像卡住的齿轮，一顿一顿地跳。呼吸还在，可灵气没涨；脑子在转，可推演不动。
“系统？”他在心里问了一句。
没回应。
连个模拟窗口都没弹出来。以往摔跤都能喷出神丹的日子，仿佛上辈子的事。
“不对劲。”他低声说，手指敲了敲滑板边缘。雷劫珠嵌在里面，此刻也黯淡无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出口。
小橘从地下室窜上来，尾巴一甩，火星溅了一地：“数据流冲进来了！原始节点全开了，信息堆得比桥洞下的破纸箱还多！”
它爪子往空中一划，一道由防滑粉和雷劫符拼成的主机残影浮现出来，表面浮着密密麻麻的文字流，快得看不清内容。
“你那个玩意儿……是不是吃撑了？”
李狗蛋盯着那团乱码，忽然笑了：“它不是机器，是‘无限’本身。但它现在，好像第一次遇到不认识的东西。”
“不认识？”小橘炸毛，“三界法则、命运情绪、宇宙创生它都吞过，还能有啥不认识的？”
“商业逻辑。”李狗蛋指了指光幕上的条款，“信用评级、产能认证、物流链路……这些玩意儿，它以前压根没当规则看。现在突然要处理十万单交易，等于让一个能捏碎星河的人去数米粒。”
小橘愣了下，随即一爪拍在主机上：“那就别吞！关掉无关通道！只留辣条相关的！”
它鼻尖喷火，火焰贴着残影游走，试图烧出一条干净通路。可火苗刚触到数据流，就被吸了进去，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不行！它自己在融合！停不下来！”小橘急得原地打转，尾巴乱甩，“再这么下去，它要么爆，要么死机！”
李狗蛋沉默两秒，伸手从辣条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
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生产线草图，角落还沾着半块辣条渣。
“这是我上次模拟炒菜炼丹时记的笔记。”他说，“那时候系统还能自动生成配方，现在不行了，咱就手动来。”
“手动？”小橘瞪眼，“十万包！你拿手搓啊？”
“不搓。”李狗蛋把纸摊在地上，用滑板轮子压住一角，“但我记得，每一百次模拟，都会优化一次流程。十万次下来，早就该有个最优解。”
他闭眼，开始回忆。
哪一次摔跤捡到了调味灵土，哪一次打喷嚏喷出了防腐符灰，哪一次胡诌的顺口溜成了失传的封包装诀……
记忆碎片一点点拼合，像外卖箱里散落的订单重新归档。
小橘趴在一旁，爪子不停敲地，嘴里念叨：“三个时辰……两个半……两个……”
时间在倒数，空气越来越沉。
就在李狗蛋写下最后一行公式时，主机残影“嗡”地一震。
一道粉色能量顺着地板爬了过来——是昨夜残留的总裁余韵，混着混沌打滚时溅出的变异法则，正缓缓渗入系统缝隙。
“这是……什么？”小橘抬头。
李狗蛋没说话。他感觉到体内那股停滞的能量流，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一口老冰箱，被人插上了电。
紧接着，滑板轮毂开始震动，频率恰好与他写下的生产公式同步。轮子每转一圈，空气中就凝出一小段铝箔包装，自动折叠成型，落地即成一包辣条。
第一包，第二包，十包，百包……
成千上万包辣条凭空出现，像雨点般落下，堆成一座小山。
十万订单，一夜铸成。
小橘傻了眼，爪子还保持着敲击地面的姿势，尾巴软塌塌地垂着：“它……它升级了？”
李狗蛋摸了摸额头的汗，没答话。
他知道，这不是升级，是应急重启。系统被迫在混乱中建立新协议层，把“商业执念”和“病娇守护”糅在一起，临时编译出一套专属运行逻辑。
但这逻辑能撑多久，谁也不知道。
他低头拿起一包新出的辣条，撕开咬了一口。
味道对，料足，筋道。
是真的。
“还好没翻车。”他松了口气，随手把包装袋塞回腰间。
小橘终于缓过神，一屁股瘫在前台桌上，声音发虚：“下次……能不能先说一声要接多少单？我好歹……准备个防火罩……”
话没说完，身子一歪，蜷成一团睡了过去。
李狗蛋看了她一眼，轻笑，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
窗外天边泛白，晨光洒在玻璃幕墙上，映出一道淡淡的粉色光晕。
他站在辣条山前，没动。
体内的节奏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压缩与创世，而是多了一层隐秘的协议，像后台悄悄安装的程序，无声运转。
他不知道这变化意味着什么。
但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间，系统曾短暂地“看向”了他。
就像一个从未睁眼的神，第一次低头，看见了供奉它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