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市,此刻正被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恐怖的气息所笼罩。
东方的天空,是深不见底的靛蓝与暴雨前的墨黑。
西方的天际,则是灼目的赤红与硫磺的黄浊。
两位超古代神明,如同两尊被强行从历史长河中拖拽出来的灭世巨兽,在城市上空遥遥对峙。
祂们眼中只有彼此,那源自本能的的敌意,如同实质的火焰在空气中对撞、燃烧。
低语?控制?唤醒者?
大海与陆地,水与火,扩张与覆盖……
这是铭刻在祂们存在本源中的对立命题。
当宿敌现身,其他一切,皆成背景。
“不行!完全无法吸引祂们的注意力!”大吾驾驭着他的闪光巨金怪,脸色铁青。
他的加农光炮精准命中盖欧卡的侧翼,却只溅起几点能量火花,连一片鳞甲都未能撼动。
米可利的美纳斯试图以华丽的水流环与魅惑之声干扰,那充满韵律与美感的力量在盖欧卡周身狂暴的海洋能量前,脆弱得如同泡沫。
城市中,紧急疏散还在进行,但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
人们哭喊着奔逃,车辆堵塞,孩子与父母失散……一派末日景象。
“必须想办法分开祂们!或者将战场引开!”
小枫焦急地喊道,他的念力土偶拼命使用重力试图减缓固拉多前进的步伐,只能说毫无效果。
鼬站在一处较高的建筑残骸上,海风卷起他黑袍的下摆。
他的写轮眼缓缓转动,冷静地分析着局势。
常规力量无效,高规格力量消耗巨大且未必能改变战局……
就在这时,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是刚从影子里冒出来、同样被这灭世景象惊得有些缩头的耿鬼:
【我的亲娘嘞!这两个大家伙是真要干架啊!这阵仗,比超古代老祖宗说的可怕多了…】
耿鬼絮絮叨叨,但突然,他猩红的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关键的事情!
【等等!小子!你还有力气用超克之力吗?】
鼬看向他,点了点头。
【那就对了!】耿鬼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短腿,声音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甚至冲淡了恐惧…
【你看这两个傻大个,现在眼里只有对方,跟斗红了眼的肯泰罗一样!什么低语不低语的,估计早被祂们自己的暴脾气冲散了!】
【既然常规攻击没用,唤醒祂们的人也嗝了个屁的,那不如……咱们直接跟祂们‘聊聊天’?】
“聊天?”鼬微微蹙眉。
与陷入原始狂暴的神明进行心灵沟通,其难度和风险,不亚于正面承受祂们一击。
【对!聊天!】耿鬼越说越起劲,甚至有点手舞足蹈…
【你忘了吗,超古代和固拉多聊了会天,被追了三天三夜...】
他凑近一些,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恶作剧般的狡黠和一丝豁出去的疯狂…
【你集中精神,用你那什么超克之力,想办法同时‘戳’一下这两个家伙的脑子!然后……】
【然后你让老祖宗我来‘说’!保证一句就能让祂们忘了对方,先来弄死我们!】
“……”
鼬看着耿鬼,那双猩红的鬼眼里闪烁着的是百分之百的认真,以及百分之二百的“作死”光芒。
这个提议荒唐、危险、近乎自杀,但……在常规手段完全失效的当下,这或许是为疏散争取时间的唯一一种“非常规”手段。
将战场从琉璃市引开,哪怕只是片刻。
代价可能是被两位神明同时追杀。
“位置。”鼬言简意赅。
耿鬼立刻指向琉璃市北方,一片怪石嶙峋、人迹罕至的荒芜海岸线。
【那边!没什么人,够开阔,够这两个家伙撒欢!也够我们……跑路!】
没有更多犹豫。鼬深吸一口气,将因之前地方盖欧卡而略显紊乱的气息平复。
他闭上眼,一股澄澈而柔和的精神波动,以他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
超克之力,启动。
这股力量小心翼翼地探向空中那狂暴的海洋意志,与地上那灼热的大地意志。
如同将两根手指,同时按在了两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口上。
下一刻,鼬将自己的“话语权”移交给了早已摩拳擦掌、憋了一肚子“骚话”的耿鬼。
【喂!那边那个只会吐水泡的胖头鱼!
对,就是你!
长得跟个被吹胀了的皮皮鲸一样,飘在天上不累吗?
就你这体型,游得动吗?该不会是脂肪太多浮起来的吧?】
【下边那个只能在地上爬的陆地蜥蜴!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天天玩泥巴很光荣?移动速度跟老年痴呆的煤炭龟有得一拼吧?
听说你被条胖头鱼从海里撵到岸上?笑死老子了!陆地的尊严都被你踩进岩浆里了吧!】
“呜——!!!”
“吼——!!!”
两声前所未有的、蕴含着被蝼蚁羞辱的极致暴怒的咆哮,同时从盖欧卡和固拉多口中爆发!
祂们那原本死死锁定对方的猩红目光,瞬间转移!
如同两盏探照灯,齐刷刷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怒火,死死钉在了琉璃市北方,
那个站在荒芜海岸礁石上、身边飘着一只正做鬼脸、浑身散发着“就是我,来打我呀”气息的耿鬼,以及他身前那个黑衣人类身上!
仇恨,瞬间转移!
什么海洋与陆地的永恒争斗,什么宿敌的胜负……此刻都不重要了!
两位神明,暂时“和解”了。
和解的目标,是先一起弄死那只嘴贱的耿鬼和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类!
“成……成功了?!”
远处,正在组织疏散的大吾和米可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位神明突然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冲向北方荒芜海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鼬先生!还有他的耿鬼!”小南惊呼,“他们……他们把神明引走了!”
“快!趁现在!加快疏散速度!联系所有力量,准备远程支援!”
大吾瞬间回过神,压下心中的震撼,立刻下达命令。
虽然不知道那位神秘的训练家用了什么方法,但这无疑是拯救琉璃市千载难逢的机会!
此刻,北方荒芜海岸。
看着天海之间碾压而来的盖欧卡,与地平线上裹挟着地火奔袭而至的固拉多...
耿鬼刚才那副“嘴强王者”的嚣张气焰瞬间烟消云散,吓得魂体都差点飘散…
【来…来了!真的都来了!小子!靠你了!老祖宗我这次可是把几百年的仇恨都拉满了!】
同时面对两位暴怒的超古代神只,这压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战斗。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中的万花筒图案急速旋转!
“老鬼...你真是青出于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