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鹏少主金啸天在天枢城铩羽而归,神秘青年林夜徒手捏停本命翎羽、惊退金鹏皇意志的消息,如同燎原的野火,以远超之前任何传闻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中州核心区域。这一次,不再局限于年轻一辈或某个地域的势力,而是真正引起了那些站在大陆顶端、受“契约”束缚的古老存在的注意。
万妖谷,祖妖殿深处。
金色的光芒充斥着一片浩瀚的独立空间,这里并非殿宇,而是一片模拟出的太古山林,山岳巍峨,古木参天,只是所有的山石林木都呈现出一种暗金的色泽。空间中央,一尊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金翅大鹏鸟虚影匍匐在地,它每一次呼吸,都引动周遭空间泛起涟漪,散发着令万妖臣服的皇者威压。这正是金鹏皇的一道重要分身。
金啸天跪伏在虚影之前,脸色苍白,早已没有了之前的狂傲,只剩下恐惧与不甘。
“父皇,那林夜……”他刚开口,便被一股无形的威压打断。
“废物!”金鹏皇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鸣,在这片空间回荡,震得金啸天灵魂都在颤抖,“本命翎羽被夺,意志受辱!我金翅大鹏一族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
金啸天瑟瑟发抖,不敢辩解。
良久,金鹏皇的怒意似乎稍稍平息,那巨大的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凝重与忌惮:“不过……此子确实古怪。其手段,非元尊,更非圣境,却隐隐超脱于此界常理,竟能一定程度上无视‘契约’对力量的细微感应……他究竟是何来历?与那‘湮灭’,或是……‘域外’,是否有关联?”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传令下去,暂时停止对星辰阁的一切挑衅行动。加派人手,不惜一切代价,查清此子根脚!重点探查北境灰雾消散的细节,以及他出现前后,是否有异常的天机波动或空间痕迹!”
“是,父皇!”金啸天连忙应下,心中却是一凛,连父皇都如此忌惮,那林夜……
天道宗,悬空山,天机殿。
玄机子宗主与数位同样擅长推演天机的长老,围坐在一面巨大的“水镜”之前。水镜之中,云雾缭绕,星光点点,试图映照出与林夜相关的因果轨迹,然而镜面始终一片混沌,只能隐约看到一片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虚空背景,以及几缕与此界格格不入的奇异道韵。
“天机遮蔽,因果不显……此人的存在本身,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变数’,扰乱了既定的命河。”一位长老抚须叹息,眼中充满了困惑与震惊。
玄机子目光深邃:“北境灰雾因他而散,星辰圣女因他而归,万妖谷少主因他而辱……诸多大事,皆系于他一身。此等人物,绝非池中之物。传我法令,天道宗弟子,遇此人当以礼相待,不可轻易为敌。同时,启动‘观星计划’,我要知道他下一步的动向,以及……他与那上古‘契约’之间,是否存在某种我们未知的联系。”
幽冥殿,九幽洞底。
鬼鸠老人将一份加密的玉简交给心腹:“将此讯息,通过秘密渠道,传递给‘影杀’和‘七情魔宗’。告诉他们,目标身上不仅有天阶丹药、上古秘宝,更可能掌握着规避甚至利用‘契约’力量的秘密!让他们去试探,我们坐收渔利。”
大乾皇朝,钦天监密档司。
关于林夜的所有情报被列为“甲上”机密,直接呈送皇帝御览。巡天司的高手奉命暗中进入天枢城,密切监视林夜一行人的动向,并开始秘密调查北境灰雾与“域外”可能存在的关联。
天机楼、七情魔宗、黑煞盟残余、以及诸多或明或暗的势力,都因各自的目的,将目光投向了天枢城,投向了星辰阁,投向了那个看似慵懒随性的青年。
一张无形的大网,由贪婪、好奇、恐惧、算计交织而成,正从四面八方,向着林夜缓缓收紧。
……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林夜,这几日却过得异常惬意。
他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外界的暗流汹涌,每日不是在星辉殿里品尝星辰阁供奉的各种特色灵果点心,就是拉着苏璇、雷烈和艾莉娅在天枢城内闲逛,美其名曰“熟悉异界风土人情”。
这一日,四人正在天枢城最繁华的“星陨大道”上溜达。这条街道宽阔无比,地面以蕴含星力的陨石碎片铺就,两侧店铺林立,售卖着各种与星辰、阵法、推演相关的宝物,也有来自中州各地的奇珍异宝,人流如织,摩肩接踵。
“前辈,您看那边,是‘天机楼’的产业,‘万象阁’,据说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甚至有一些从天外陨石中开出的未知之物。”艾莉娅指着不远处一座造型奇特、仿佛由无数几何晶体构成的建筑介绍道。成为圣女后,她对天枢城的了解加深了许多。
“哦?天机楼?”林夜挑了挑眉,想起了星无极提及的这个对“未知”充满贪婪的势力。他神识随意扫过那座万象阁,能感觉到其内部设有极强的屏蔽和警戒阵法,同时也感应到了几道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潜伏在附近。
“有点意思,进去看看。”林夜当先走了进去。
万象阁内部空间极大,分为数层。第一层摆放的多是些常见的星辰材料、低级阵盘和普及性的功法玉简。林夜看都没看,直接上了第二层。
第二层的东西明显珍贵了许多,出现了地阶的材料和一些功效特殊的古宝残片,引得不少元王、元皇境的修士在此流连。
林夜依旧兴趣缺缺,直到他的目光落在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展示柜上。柜子里摆放着一块黑不溜秋、坑坑洼洼、仿佛被烈火灼烧过的石头,标签上写着:“无名陨铁,坚不可摧,疑似天外之物,无法熔炼,无法烙印,起拍价:八千上品元石。”
这块“无名陨铁”和之前万宝楼的石板、罗盘一样,没有丝毫能量波动,看起来毫无价值。但林夜却从上面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报警信号”、黑色石板、残破罗盘同源的,属于“虚空”与某种高等文明的“工业制品”的气息!
“啧,又是这帮家伙的‘垃圾’?”林夜心中嘀咕,“看来他们活动的范围不小,或者这些东西是随着某种‘流星雨’散落到各地的?”
他正准备像上次一样,随便拿点东西把它换过来,一个略带倨傲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这块废铁,本公子要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华贵锦袍,手持折扇,面色有些苍白,眼袋深重,一看便是纵欲过度的青年,在一群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他目光扫过林夜四人,尤其在苏璇和艾莉娅身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淫邪之色,最后落在了那块无名陨铁上。
“是七情魔宗的少主,赵无延!”有人低呼,面露忌惮之色。七情魔宗亦是中州一大魔道势力,擅长操控七情六欲,功法诡异,行事肆无忌惮。
万象阁的管事连忙上前,赔笑道:“赵公子,此物已被这位客人看上了……”他指了指林夜。
赵无延“啪”地一声合上折扇,用扇子指着林夜,趾高气扬地道:“你看上了?那正好,本公子出双倍价钱,这块废铁归我了!”他显然并不认识林夜,或者说,并未将眼前这个气息平平的青年与近日里传闻中的那个煞星联系起来。
雷烈眉头一竖,就要发作,却被苏璇用眼神制止。她想看看林夜如何处理。
林夜看都没看赵无延一眼,对管事说道:“这东西我要了,价格照旧。”说着,他又摸出了一颗和上次类似的、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的“生命之泉”丹药。
那管事看到丹药,眼睛瞬间直了,呼吸都急促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赵公子。
赵无延见对方竟敢无视自己,而且还拿出了如此珍贵的丹药(他虽然不识货,但那磅礴的生命力做不得假),顿时觉得面子挂不住,怒道:“混账!敢跟本公子抢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给我拿下!”
他身后两名元皇初期的护卫立刻上前,伸手就抓向林夜,魔气森森。
林夜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怎么走到哪儿都有这种没眼力见的苍蝇。”
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袍。
那两名扑上来的元皇护卫,就如同被两柄无形巨锤砸中,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撞穿了万象阁坚固的墙壁,不知落到哪里去了,连哼都没哼一声。
全场死寂!
赵无延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化为惊恐,指着林夜,嘴唇哆嗦:“你……你……”
林夜这才缓缓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仅仅是一眼。
赵无延却感觉仿佛被一头史前凶兽盯上,无边的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七情魔功反噬,各种负面情绪在脑海中爆炸开来,他惨叫一声,裤裆瞬间湿透,双眼翻白,直挺挺地晕厥了过去。
林夜皱了皱眉,对那吓傻了的管事道:“赶紧把这块石头包起来,另外,把地洗干净,太臭了。”
说完,他接过被迅速包好的无名陨铁,丢给雷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向万象阁更高层走去。
苏璇和艾莉娅看着晕倒在地、丑态百出的赵无延,以及周围众人那惊恐敬畏的目光,心中皆是无奈。前辈这“低调”的日常,恐怕是永远也实现不了了。
而林夜看似随意的出手,以及再次拿出“天阶丹药”的举动,也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又一块巨石,通过在场众人的口,迅速传遍了天枢城的各个角落。
那些暗中窥视的势力,得到消息后,反应各异。有人更加忌惮,有人则更加贪婪。
“果然身怀重宝!而且行事肆无忌惮!”
“七情魔宗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的丹药难道无穷无尽吗?”
“必须想办法得到他身上的秘密!”
暗流,因为林夜这看似无心的“钓鱼”之举,涌动得更加剧烈了。而林夜本人,则依旧优哉游哉,仿佛只是在玩一个有趣的游戏,等待着更多“鱼儿”主动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