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临,你也别怪你爸,的确是我对你们有太多亏欠了。”
于霜头一抬,突然温柔地和柳落临对话。柳落临那一刻仿佛还没拆掉钢板石膏的那几天,浑身僵直一动不动。
——您训狗就好好训,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柳落临的脑子里,理智遏止了他的喉咙,让他话到嘴边悬崖勒马。再看还跪着的柳总,满眼满心都是面前柔弱的女人,笑容甜蜜的不像作假,即使于霜在和柳落临说话,他也没有分给便宜儿子一个眼神。
说实话柳落临都习惯被他无视了,甚至在心里毫无波澜地夸了一句训狗技术真高明。但是对着亲爱的母上大人该乖巧还是得乖巧。
“妈您说什么呢,怎么能是您亏欠我们,要说对不起我们的,还得是柳峰一家子。不过您放心,柳峰买凶、二婶贪污,都被咱们送进大牢啦,二叔也顺便被辞退,那个子公司挂在我的名下了。”
【宿主,用网络用语来说,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两条狗。】
柳落临没脸没皮怼回去:【是啊,你一条柳总一条,都是多才多艺的好狗。】
【223是程序产物,没有实体。】
柳落临问它:【那你想不想当一次狗试试?随便找个狗身体挺简单的吧。】
【谢谢宿主邀请,但系统没有“想法”这种抽象概念的行为程序,需要宿主确定是否寻找一个躯壳。】
柳落临又一次逗系统失败,只能认栽:【算了,你当人还有点意思,当狗比真的狗还无趣。】
【好的,已经取消指令。】
于霜莞尔道:“好,落临很棒。但是还要小心他们一家,当初弟妹能把我推下楼梯,如今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事情。”
柳总一个激灵站起来怒道:“是她害的你!”
他的怒火被于霜轻轻柔柔地一个眼神熄灭,很快又老老实实地跪回去,抬头委屈地看于霜。他那四十岁的成熟男人脸用来卖萌,违和感特别强,除了于霜应该没谁会如此溺爱地觉得他可爱了。
反正柳落临完全无感,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精准补刀:“已经过了十五年了,当年很多证物早就消失了,只有妈妈的口供证据是没法给她定罪的。要是当时有人意识到不对劲,及时保存了监控或者及时报案,应该多少能查出一点东西吧。”
无论别人说什么,柳总依旧满心满眼都是于霜,好像那种被别人骂了也不恼怒,反而可怜兮兮找主人撑腰的绿茶小狗。
柳落临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被自己的想象吓到抱紧自己。
于霜非常自然地给柳兴崇顺了顺毛说:“好了,之前的事情追究不清楚,但以后还需要格外小心,我醒来了,很多人会坐不住的。”
显然这句话依旧超出柳落临浅薄的认知:“啊?他们害怕您吗?”
于霜点点头,示意柳总说说他们当年的丰功伟绩。
“当年我就是个愣头青,咱们公司最开始的投资项目和财务全都是霜儿把控的,后来公司做大,咱们现在项目组的老人也都是霜儿当年筛选出来组建的队伍。”
“后来公司上市融资,也都是她一手把控,识破了好多明里暗里占便宜的文字陷阱。当时我出去和其他公司的人谈合同,他们都很佩服我们的决策团队。”
听完以后,柳落临只有发自肺腑地感叹:“哇哦。”不愧是能把老公训成狗的女人。
有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妈妈,柳落临感觉这次的人生彻底成了简单模式。而且妈妈的强势配上她对孩子的温柔,再加上她完全不需要操心孩子们的未来,不用担心她对两个妹妹的成长产生任何负面影响,这次的任务也完全是简单模式。
简单模式的体现非常迅速,没过几天,许特助突然跑到柳落临的办公室急道:“柳峰他爸把舞飒小姐绑架了!说是给我们三天筹齐价值一个亿的黄金赎人。”
妈妈刚醒还在做复健,爸爸一心只想陪着她工作都不做了,柳落临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竟然一时疏忽了妹妹们的安危。
柳落临皱眉:“报警了吗?”
许特助点头说:“报警了,但是他现在没给任何信息,电话卡也查不到线索。”
柳落临打开活点定位系统开始搜索,又拿出手机做伪装,飞速查到柳舞飒的位置。
“在河西南路的那块待拆迁房里,我有舞飒的手机定位,快走。”
两个人刚冲出楼,许特助突然说:“警方说他们二十分钟前已经接到那个地方的类似报警了,警方已经布防完毕了。”
“啊?”柳落临再仔细看了眼地图,在柳舞飒的小圆点周围三三两两的圆点形成包围圈,应该就是警察布防,柳落临拉近距离挨个看,找到了柳一绪的名字。
柳落临:“?”
他们的车才开出来两条街,许特助突然用平静的语气说:“舞飒小姐和一绪小姐互相配合,成功压制了绑架犯,配合警方完成抓捕,两位小姐现在都跟着警车,要去警察局录一下笔录。”
真的就简单模式呗。
“一绪小姐说,舞飒前不久才拿了全国武术大赛青少年组金牌,对方怎么想的绑她。”
……好↗好↗好↗↘
*
“哥哥,你不走好不好……”
现在的柳舞飒对外是拿过全国武术大赛金牌的拼命五娘,对家人自动变成乖乖巧巧小哭包,拉着柳落临的手臂撒娇,想让他多留一会儿。
虽然她一点都没用力,但柳落临仍然配合地站在原地不动,再一次解释道:“哥哥也想去世界上好多好多地方玩呀,舞飒放心,你随时可以给我发消息,我只要看到就立刻回复你,一秒钟都不会耽误。只要有空闲,我立刻飞回来看你们,好不好?”
对妹妹们的培养已经到达极致,任务只差最后一步。就在这一年,柳落临终于熬到毕业,可以开始妹妹们的戒断计划了。
首先第一步,就是他要频繁地离开家,让她们适应离别。紧接着逐渐延长离开的时间段,让她们习惯线上沟通,到最后再降低回复的频率。
跟着计划一步一步来,就能够顺利地走到“内心完全独立”的结局,她们最后会发现曾经那么重要的哥哥在人生中的占比也不过如此,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就可以开开心心拥抱自己的生活了。
想法总是很美好的,实际上完成计划所要花费的时间远比柳落临想象中的长。
刚开始他飞去一个城市,走马观花地逛两天就回家,这个阶段持续了将近两年。后来他开始慢慢重新游览这些地方,国内逛完了,又往国外到处跑。隔着不确定的时差,他的后续计划倒是进行的格外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