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主管，你是三岁还是五岁？”
夏部长都气笑了：“要闹工资改革的是你，不让工资改的是你，咋的，这个厂是你开的，你是厂长啊？再说了，厂长也没这么大的权利！”
“不是，夏部长，我们和一食堂干的活儿一样多，只是她们那边食堂女同志多一些，所以职工们才喜欢去那边打饭的。”
“文主管，你这话说得注意分寸，我们的职工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个偏僻的山沟沟，他们抛下了安逸舒适的生活，他们远离了家人来这儿奋斗，你说出来的话是什么意思？啊，我看你这个人思想政治觉悟有问题……”
“没有没有，是我不会说话，我的意思是说……”
文主管“啪”的一声给了自己一巴掌，怎么就把食堂里那几个娘们说的话拿到夏部长面前说了呢？自己还真是晕了头。
“文主管，承认别人优秀并不难。”夏部长不耐烦道：“把精力用在提升厨艺上来吧，你看看，一食堂这一个月意见簿上全是表扬，一个投诉都没有。而你们呢，全是投诉，不是菜咸了，就是菜里有沙子，甚至还有头发这些……”
“夏部长，我看过了，说菜里有沙子那天是条粉，我就想不明白了，条粉炒的是烂肉，肉是我们自己剁的，这沙从哪里来的？难不成是我们内部出了奸细，往菜里撒了沙……”
“这事儿，你自己暗中调查，再不济，我请安保科来调查？”
“这……算了，我先看看吧，我知道我们二食堂不再像以前那样团结了，有些人心已经动摇了，还有人想往一食堂跑。”
文主管气得牙根痒痒，今天发工资后一个个的就开始说风凉话了，都说是他害得大家收入少的。
当初又是谁闹着说活儿多工资少让他去想办法为大家争取利益的。
结果现在又是他的错了。
他发现，这个主管当得太憋屈了。
“你们二食堂现在每天的量比一食堂少了很多，一食堂现在只有十一人，你们有十七，不对，加上你十八人。”
人多，活少，工资平均下来更少。
“这样僧多粥少不是办法，一食堂也要加人，你看……”
“夏部长，这是要从二食堂调人去一食堂吗？”
“都是一个厂的，都是革命同志，工作有需要自然是要调动的。”
“那行，我说几个人，这几人你不要动我的，其余的你要调谁就调谁，直接发通知，不用让我知道。”
文主管说的那几个人是跟他关系好的，他觉得怎么也要保住自己人。
季珍兰听说要从二食堂调人有点犯怵。
“季主管，你是什么意思？”
“夏部长，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从厂里另外找人进一食堂。”
别人用过的人，季珍兰是真不想用。
主要是，两个食堂的人原本是同一个厂里，因为有竞争关系搞得像斗鸡眼似的，这会儿要让她们到自己手下干活，谁知道会不会真心听她指挥？又或者，直接安插了一个奸细咋整？
要知道，一食堂现在每天都在发“福利”，这事儿可大可小。
往大了说，是占公家的便宜！
这是季珍兰笼络大家的一种手段，也从根本上杜绝了她们占小便宜的心思。
她说了，正大光明的发的福利，不比偷偷摸摸拿点不值钱还要背负骂名强吗？
若从二食堂调人进来，他们根本就不和自己一条心，回头将这些事儿捅了出去咋整？
“季主管啊，二食堂的同事也是我们厂里的人，又是熟手，干工作咱们不能讨价还价的。”
“好吧。”季珍兰没办法：“我们先添两个人，不过，要说清楚，添这两个人是先给我们打下手做墩子的，洗菜择菜切菜，干两个月后有本事才上灶台。所以，这两个人的工资会比我们的师傅少十块，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就算了。”
“你们这一个个的都有条件。”
夏部长很生气，但也拿季珍兰没办法，人家说的是实话。
只能说这个女人心眼蛮多的，比姓文的那个要聪明得多。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但她就是赢了。
姓文的什么都做了，人也得罪了，也输了。
“为了干好食堂，为了给职工们提供好的后勤保障，我也就不计较个人得失了，就算有些话说出来不好听我还是要说。”季珍兰道：“毕竟我们做的是职工们要入口吃的，来我们一食堂工作的人一定要人品好。”
“好好好，选人品好的。”
祖宗，都是些祖宗！
夏部长气得不轻，什么时候由着他们来讲条件了？
干脆这个后勤部长的位置让你俩坐得了。
“季主管，从二食堂调人来？”
众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和季珍兰一样的反应：“我们和二食堂的人早就结下梁子了，咱还让他们来我们碗里抢饭呢？”
“就是，我们宁愿不招人，我们自己辛苦点自己干。”
“同志们啊，长远来讲，我们还得招人。”季珍兰道：“这一个月虽然工资高，但你们也辛苦啊，你看看，一个个都瘦了，我看着心疼，寻思着先找两个人洗菜切菜，收拾一下卫生什么的，这样你们也能少做一点。”
“但是二食堂的人真的能和我们一条心吗？”
“我也是这样想的。”季珍兰道：“我给你们商量一下，他们的人来了，我们先观察几天，这几天暂时不发福利，然后你们也观察着，合适就留下，要是不合适，我再找个借口给她打发了。”
自己的地盘自己做主！
季珍兰才不想惯着谁呢。
“好，季主管，我们听你的。”张大姐道：“季主管，都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都得防着新来的。听说二食堂做的烂肉条粉里有沙子呢，说是有人故意撒的，这两人来了，我们大家都得防着点，要不然又要干出一个意见簿的投诉了。”
“是的，大家都仔细点。”
季珍兰点头认同张大姐说的话。
但是，烂肉条粉里有沙子这事儿呀，季珍兰知道，这又是杨采购悄悄搞事儿！
看来，他还是一个记仇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