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爷是兽医。
畜牧兽医是本科。
农业大学也是正儿八经重点大学。
这点就很扎心了!
李镇山和张强无力反驳,只能感叹,真他妈的书到用时方恨少!
李镇山就问道:“强子,你这意思,今年退伍的真的有很多?现在咱们装备马上升级,还有新单位组建,大家都没兴趣?”
张强点点头:“没办法啊。”
“装备升级,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装备一天不到,都是不能说的。”
“况且知道了又能怎样?”
“你说的新单位组建,这个大部分人是知道的,就是战斗营那边组建了陆航营是吧?”
“咱师上万人啊,就跟咱们同年兵一样,一下连,许多人就再也见不到了,因为单位太多,陆航营那点人,能要多少人?加上僧多肉少,自己几斤几两,大家又不是心里没数。”
“如果是普通队伍,如果还是去年刚入伍那会什么也不懂的时候,喊一句选人,少不得多少人挤破脑袋去了。”
“但是现在大家都清楚,飞行员那是专业学校培养出来的,地勤机械师什么的,都是专业学校的,然后有好事的岗位轮得到你?能去干的岗位,就只有一些打杂岗位。”
“稍微有点技术活的,通信雷达之类的,你看咱们通信营的看得上吗?咱们搞航天的喊他们去搞直升机,都觉得掉了身份,前面要人,人家根本看不上,然后各营团就抽调了些跟专业有关的去,也是因为好留队,毕竟有些人还是需要这口饭吃的。”
张强又摇摇头:“就跟我之前一样,只想留队转士官,纯为了待遇,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穿上这身衣服。”
“前面因为班长和你们的照顾,我信誓旦旦的要留下,认为自己理解了身上这身衣服,但这次大整顿后,我发现自己什么也不是,太渺小了。”
“瘸子,以前觉得你和胖子还有肖肖大美他们就是运气好,分到了北山连,但是现在想想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们的坚持,我们就做不到的,这就是区别。”
听完张强的抱怨,李镇山想了想就道:“也就是这里,这些话出了这门,可别乱说。”
“不管什么目的留下的,都是心甘情愿,是以人为本的,你的话说出去,咱们那些同年兵少不得都要说你的,毕竟有些留下来了,以后说什么都是对的,你们走了的,一句当初你为什么没留下,你说什么都是无法反驳的。”
周小海身为上尉排长,摸出华子,给张强递了一支。
“小强,我们接触的不一样,看问题不能拿我们的眼光去看,比起大部分普通士兵,咱们也算开了眼的,说句不好听的,你们这样集体退伍,无声的抵抗是没用的,至少当下是没用的,因为咱们不缺人。”
“你们这同一年的这样闹,哪怕今年的新兵明年继续,你以为闹上几年,就能让某些人改变吗?大不了以后一年征兵两回,征兵三回,甚至随时征兵都可以,直接就能堵死你们这种行为,让你们同年兵都变成啥也不是。”
“每个时代,思想不同,都会有不同的调整。”
“就如前些年打兵的事,以前是没有,有也是个例,极少,因为第一代老人家定下的规矩,不许打骂士兵,但上个时代末,因为权力更替,还有各种问题,导致了一些问题,尤其是军队给地方建设让步,即便是大裁军,也导致很多单位无所事事,精力过剩,于是就出现了很多欺负新兵状况,打骂越发严重,上下都知道,但没人去修正,也就这几年情况才开始好转。”
“可好转了又能怎样?”
“现在你们战士和我们军官完全已经分开,包括学院里,现在都在学习国外那一套,军官是军官,士兵是士兵,以前是讲如何爱护士兵,如何同为一体,现在是讲如何分而治理。”
周小海抽了口烟又道:“和平年代管为主,纵然你有什么志向和委屈,都得憋着,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历史上也是如此,每个朝代,都这样,重文轻武,这是一个阶段。”
李镇山则是意见不同的摇摇头:“不扯这些话题了,总之士农工商,这个排序应该有道理的,但是以后有钱了,你让有钱的出钱,那就不一定听你的,搞不好你还得听他们的。”
看了眼张强,李镇山就又问道:“强子,按规矩,你的乙等功,回家也能安置工作吧?”
张强点点头:“我问过家里了,好像有这个这政策,但是今年可能不一定。”
李镇山拿起水杯:“为什么?”
张强弹了弹烟灰,就说道:“其他兄弟我不知道,因为他们啥也不懂,今年大地震,有一部分就喊着回家建设家乡的,口号震天响啊。”
“但是前面转业回家的老兵,你知道的,他们有些基本提前半年就开始回家交涉一些事项了,我听一个转业老兵说,许多都想着今年大灾过后,工作应该没问题,但是恰恰相反,地方都是参与救灾了的优先安置,还得有抗震救灾的证明。”
“我们这类单位的,就别想了,而且参与了救灾的,都不一定能分到工作,想吃饭的,多着呢,打着安置我们的借口,安置他们的人,咱们这些人,排不上号的,到时候伤心的人一大把,谁管你啊。”
“我认识的那位转业老兵,上次回来,抽了一夜的烟,头发都白了不少。”
“反正我是想通了,乙等功回去,再怎么说,也有一笔慰问金,这个他们不可能还敢黑吧。”
随即,张强苦笑道:“我连他们的借口都知道,肯定说我这乙等功是想办法弄的,看看人家抗震救灾的如何如何辛苦,然后两年兵能做啥贡献,我到时候能说啥?”
这就是昨晚李镇山和周小海谈论时的荣誉陷阱,捧高踩低,这就是文化人喜欢干得事情,站在道德制高点把你踩得死死的,然后再弄几个傻乎乎的出来竖立典型,你这些普通军人全都得翻不起身。
周小海就笑道:“没想到,你现在也开窍了?这两年你算是没白混。”
“之前我还在军校的时候,记得一次典型人物来给我们做宣传,什么海陆空全能的特种兵,吹得神乎其神,结果五公里连我都跑不过,后来说是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这点我不否认,可指挥和能打,是两回事,其他我就不想多说了。”
李镇山看了眼周小海,提醒道:“周排,你是龙都来的,慎言。”
周奇挠挠头:“你们在说啥?我就说了句我是本科,你们哔哔这么一大堆?”
李镇山放下水杯,摇摇头,顿时忍不住笑了:“你以后就是傻乎乎的代表,你这本科,可是要把我们其他人害惨了。”
“明年让指导员打个报告,把你这本科兵吹一吹,我他妈这一个职校毕业,肯定都不好意思再去摸九号龙剑的,咱这学历不符,搞不好以后摸一摸龙剑,都是犯法的。”
周奇:……
然后又聊了会。
张强就走了。
他就是退伍前来给李镇山和周奇告个别,打个招呼。
回到十四营。
下午全营就集合了,师部大礼堂。
不是退伍仪式。
而是甲六师新来的政委的到任了。
胖胖的,就像是几十年后的周奇。
神态肃穆的坐在主席台上。
这见面会,也是思想讲会。
新政委,这自然是要给面子的,所以大会全程李镇山都没有睁着眼睛睡觉,而是认真的听这位首长讲过去,思现在,盼明天。
最后。
这位胖胖的政委把水杯一放。
“我也是基层干上来的,所以你们基层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门清的很!”
“老子不管你们这些基层的连队干部怎么整,怎么捞,老子现在就一句!”
“必须给我把战士们的伙食管饱!”
众人:……
李镇山坐的笔直,心里却道:完了!政委这临危受命来甲六师,肯定是为了安抚退伍兵的,但这一句话,放其他单位,还行,你骂基层干部,笼络战士们的心,这点没问题,但偏偏这里是刚刚经历过大整顿的甲六师……
所以散会的时候。
“我尼玛,不走都不行了。”
“什么叫管饱?”
“我们队长那德行,怕是敢一日三餐,几抽屉馒头往桌子一放,就问你管饱不饱?”
“哈哈!”
“上次火车上咱们饿了一路,这下问题不就解决了吗?以后一上车一人发两斤大米得了,也问你饱不饱。”
“你他妈还想不想留了?瞎哔哔个什么玩意?”
“老子不留,咋的?”
众人议论纷纷。
师部。
朱师长听着勤务兵的报告,顿时无语。
他端着水杯犹豫着要不要去与新来的政委交流一下。
一号库值班室。
住值班室就是爽,除了吃饭和大型集体活动,基本是不用去连里的,妥妥的天堂日子。
周奇甚至连卫生队的日子都放弃了,每天都蹭在一号库值班室不走,因为卫生队可能还有领导去,这里,绝对没有。
李镇山在桌子上放着个九号龙剑航天运载器上某个模块零件。
和周小海对着图纸研究一番,然后才就放下。
“瘸子,连里要组锣鼓队,大后天送退伍兵,咱们也去敲一敲?”见李镇山和周小海忙完,周奇才问道。
李镇山把螺丝刀放下:“我不想敲,到时候去送一送就行,去年看着退伍老兵走,很难受,今年又是咱们同年的,这心里空荡荡的。”
周奇顿时也是叹气道:“是啊,这咱们一火车来的兄弟,各种各样的都有,这一晃眼,就要散伙了。”
周奇刚说完,白云就在站在了门口。
“明天上午点验,你们负责吧?”
李镇山打了个敬礼:“连长好。”
放下手,李镇山就纳闷道:“白连,这得罪人的事,你咋让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