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徐巧芳没起来。
早上八点，院子里依旧安静，以往这个点，徐巧芳已经在院子里处理猪肉了。
放暑假不用上学，苏瑶瑶却早早地醒了，但她不敢出来，怕碰见徐巧芳。
只是昨天晚上吃饭早，她饿的心慌，实在忍不住饿，听着外面没动静，悄悄从房间里出来，去翻客厅的柜子找吃的东西。
二十多年来，第一次睡到自然醒，徐巧芳却并不轻松，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她坐起来，看着洒进窗户里的阳光发了会儿呆。
还没进入暑天，天就热的让人受不了，出了一晚上的汗，这会儿口渴的难受，她起床去客厅倒水。
“妈，您睡醒了？”
“你在干什么？”
见徐巧芳看着她，苏瑶瑶把柜门关上，随口抱怨道，“妈，今天早上嫂子也不起来做饭，我昨天晚上回来的晚没吃饭，饿死我了！”
事实是，改造的厨房在徐巧芳的屋檐底下，陈美珍怕吵醒她，今天早上特意去外面买了肉包子回来，是苏瑶瑶心虚，不敢出来拿。
“你昨天下午去哪儿了？我特意去你们学校找了，你们早就放学了。”
到底是自己养了十年的闺女，徐巧芳想着要是她说实话，就原谅她，毕竟孩子哪儿有不犯错的，养了十年，就是养条狗也养出感情了，何况是个人呢！
“我，我去同学家玩儿了！”
苏瑶瑶眼睛不敢看她。
“哪个同学？”
她平常上下学都是跟王大福家的小闺女王珊珊一块儿的，昨天王珊珊放学就回来了。
“就，就是同学嘛，不在咱这一块儿住，我说了你也不认识！”
徐巧芳哦了一声，到现在了还在骗她，她心里气啊！
“那我去问珊珊。”
“妈，你不信我？”苏瑶瑶瞪大眼睛，委屈得眼睛里都是水雾，“我说了去同学家玩儿，一时忘了时间才回来晚了！您都不关心我有没有吃饭，反而一个劲儿的怀疑我！”
“我是您亲生的吗？”
苏瑶瑶抹着泪回屋了，她把房门重重一关，然后折身回来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其实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徐巧芳亲生的闺女了。
徐巧芳自以为瞒的好，对外也总说她是她生的，但是街坊邻居们就没有不嚼舌根的，有的人还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她是捡来的，说徐巧芳养她是为了让她老了伺候他们。
每当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就难受，想到徐巧芳处处管控她，不准她看电视，不准她吃糖，不给她买新衣服新裙子，还不给她零花钱……
她就觉得徐巧芳确实不喜欢她，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她很少穿新衣裳穿新鞋，吃的喝的也处处比不上同学。
对比起来，秦春霞对她就太好了，每次她去串门，秦姨都给她准备的有零嘴。
秦姨没搬来之前，徐巧芳天天给她剪短头发，穿男孩的衣服。
是秦姨说服徐巧芳给她留长头发，每天给她扎各种好看的发型，给她做新衣服新裙子，还天天夸她好看……
反正都不是亲生的，她就想找个对她好的妈！
徐巧芳觉得心口疼，扶着桌子坐下。
“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我给您倒水！”
见她们醒了，陈美珍端着包子进来，动手给徐巧芳倒了杯水。
囡囡跟在她身后爬过门槛，站在门口看了看，伸手去抓陈美珍的裤腿。
徐巧芳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拉住陈美珍的手。
“美珍，你给光宗写封信，让他尽快回来，我要跟他爸离婚！”
说出这句话，徐巧芳整个人都轻松了。
昨天晚上她仔细想了想，两个儿子，光宗已经结婚生了囡囡，耀祖也上了高中，孩子们都大了，离婚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至于瑶瑶，她既然不想要自己这个妈，她也强求不来，与其最后落埋怨，不如现在就放手。
【呼，老太太终于想通了，憋死我了，要男人有什么用，早就该离了！】
【我反对，苏瑶瑶可是苏国正跟秦春霞的私生女，秦春霞为什么要对苏瑶瑶这么好？女主婆婆有没有长点心，去查查啊！奸夫淫妇的孩子，凭什么成全她？】
见徐巧芳狐疑地盯着自己的头顶，陈美珍拨拉拨拉头发，她今天戴了徐巧芳上次给她买的发卡，太久没打扮了，被人这么盯着，有点不自在。
“妈？”
徐巧芳喝了口水，起身说道：“我有事儿得出去一趟，包子你们吃吧。”
她匆匆地出了门，留下陈美珍一头雾水。
见她走了，苏瑶瑶不客气地一手抓了两个包子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抱怨：“嫂子，你买了肉包子怎么不早拿出来？我都快饿死了！”
“还是说嫂子你是故意的？放在自己房间里偷吃！”
私下里，苏瑶瑶对陈美珍一直没什么尊重，都是明面一套背后一套，要不是她经常在徐巧芳跟前说陈美珍的坏话，徐巧芳之前也不会这么讨厌陈美珍。
但她以前不会这么过分，至少没在陈美珍面前表现出来过。
陈美珍皱了皱眉头。
“你胡说什么呢？”
苏瑶瑶撇撇嘴。
“不知道你给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妈上次只给你买东西不给我买，你房间里那些麦乳精我可一口都没尝过！就给我两个头花，打发叫花子呢！”
她对这件事情意见很大。
妈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从来都是先紧着她吃，最后才能轮到陈美珍，现在变了，妈竟然不给她买东西，反而给陈美珍买。
“瑶瑶，那两桶麦乳精妈是买给囡囡的，你要是有意见就跟妈说，犯得着在我这儿阴阳怪气吗？”
陈美珍也觉得心寒，她进门之后没少给苏瑶瑶置办东西，她结婚时陪嫁的一箱布料给苏瑶瑶用了半箱，给她里里外外做了好几身衣裳。
“妈正生气呢，你不就是想让我挨骂吗，我才不上当呢！”
苏瑶瑶揣着包子回了自己的房间，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囡囡想去找她玩儿，被她关门时撞到脑袋向后跌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陈美珍也来了气，抱起囡囡轻哄。
“乖囡囡，咱们出去玩儿！”
她心里还惦记着徐巧芳刚才的话，公婆都闹到了离婚的地步，她觉得必须跟苏光宗说一声，要紧的事情，最好打电话说。
去外面找了个公共电话亭，她一通电话打到了苏光宗的部队。
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苏光宗回过来的电话。
“喂，美珍？”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男声，半年没联系上的丈夫声音出现的一瞬间，陈美珍的心跳有点快。
“我不是说了，我在执行特殊的任务，没有要紧的事情别联系我吗？”
苏光宗的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陈美珍激动的心情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热情瞬间冷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