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书!
哈,此刻,始皇的心情只有评书先生能体会啊!
(惊堂木一拍)
诸位看官,上回书说到,那始皇帝嬴政沙丘驾崩,本是魂归幽冥,谁料想啊,这位爷的性子,那是比泰山还硬,比烈火还燥!
最后一口气没顺过来,倒憋出一股子冲天的不甘和怒火,愣是没散!您说奇也不奇?他呀,没死透!
(压低声音)
就在那骊山脚下,深达九泉的地宫里头,万钧巨石门“轰隆”一声落下,尘世的光亮、声响,隔得是干干净净。
可您猜怎么着?
咱这位始皇帝陛下,他没觉着黑暗,也没觉着清静!他那残留的念头儿,好比是烧红了的烙铁掉进了冰水里,“刺啦”一下,非但没熄灭,反而凝聚起来,烧得更旺了!
没了肉身拖累,他那股子唯我独尊的意志,倒成了精了!
(绘声绘色)
他这会儿是个啥光景?没鼻子没眼,没手没脚,就是一缕“感知”,一股子“急火攻心”的念头儿,飘飘悠悠,悬在那巨大的青铜棺椁上头。
这心里头啊,是又凉又烫!凉的是身子骨没了,烫的是那股子邪火!他“瞅”见自个儿脚下,那用尽能工巧匠心血雕出来的大秦疆域图,山川河流,城池关隘,一样不差。
可如今呢?冷冰冰,硬邦邦,就是个石头片子!两边站着的,是他引以为傲的兵马俑军阵,一个个盔明甲亮,握着戈矛,跟活人似的,可就是纹丝不动,哑巴一般。
远处呢,还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那是用水银仿着江河湖海,日夜不停地流,算是这死寂地宫里唯一还有点动静的玩意儿,可听着也跟哭丧差不多。
(叹气)
嬴政这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能模糊感觉到几样跟他性命交关的宝贝藏在哪儿:那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传国玉玺,在个暗格里头憋着,宝光都闷住了;那把威震天下的太阿剑,在剑架上躺着,剑气都懒得出鞘了;还有他那辆出巡的御用金根车,华盖上了灰,轮子生了锈。
这些宝贝儿都在无声无息地叫他:“陛下,您起来啊,带咱们再震寰宇啊!”可叫唤有啥用?这地宫修得,进来容易出去难,连个耗子洞都没留!把他这当主人的,也一并关了个严实!
(提高声调)
这一下,可把咱始皇帝的脾气彻底点着了!他觉着自个儿像被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给罩住了,想动动手指头?没门!想吼一嗓子?连个回声都没有!这憋屈劲儿,比他当年在赵国当人质还难受一百倍!
他这念头里头,就跟开了锅的滚水似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名字:“赵高!你个阉奴!李斯!你个反复小人!胡亥!朕的傻儿子!你们这群鼠辈,竟敢算计朕的大秦江山!”
这拯救江山的责任,加上对叛贼的恨,两股劲儿拧成一股绳,成了撑着他这缕孤魂不散的唯一想头。他得出去!立马!马上!晚一刻,大秦就多一分危险!
(一拍惊堂木)
说干就干!这位千古一帝,开始了他的“地宫越狱”大计!头一个念头,就是打那些兵马俑的主意。
心说:“这些泥人儿,是照着朕的虎贲之士做的,总该听朕的话吧?”
他那股子意念,就跟锥子似的,朝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武士俑就“钻”了过去。他想啊,只要能把意念灌进去,让这泥人抬抬手,踢踢腿,弄出点动静来,说不定就能惊动外面!
(模仿尝试)
他凝神静气,把浑身的劲儿(虽说也没身子了)都往那俑上使。这一“碰”,可了不得!就觉着那陶土是冰凉梆硬,里头空空荡荡,死气沉沉。
他那股子热乎乎的意念进去,好比一滴水掉进了干土坷垃,嗤啦一下,没影了!那武士俑呢?该啥样还啥样,连眼皮(虽然陶俑也没眼皮)都没眨一下。
嬴政不服气啊,换一个,再试!将军俑,试试!驾车的御手俑,试试!结果您猜咋样?一模一样!这些泥胎木偶,认衣服认模样,可不认他始皇帝的魂儿!忙活了半天,是对牛弹琴,白费力气!
(转换思路)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嬴政想起来了,这地宫里头,处处是机关消息儿!什么千斤闸、连环弩、悬魂梯、毒烟暗道,当初是为了防盗墓贼的,如今能不能借来用用?他寻思着,只要能触动一个机关,让地宫震一震,或者哪个暗道开条缝,兴许就有机会!
(描述努力)
他那意念,化成一只看不见的手,摸向一处控制巨大落石的枢纽。那机括是青铜所铸,结实无比。他想象着用尽平生力气,去扳动它!
可这意念的手,碰到那铜疙瘩,就跟清风拂过似的,连点儿灰都没擦下来。他又去拨弄那水银河流的阀门,想让它改道,弄出点大动静;又去抠那通风口的暗闸,盼着能透进一丝活气儿……
可惜啊,这些机关设计得是巧夺天工,可那是对付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的,对付他这无形无质的魂儿,那是高射炮打蚊子——白搭!任他急得火上房,那些机关是纹丝不动,成了困住他的又一道铜墙铁壁!
(突然侧耳)
诶!正着急上火呢,他忽然“听”见点儿啥!极其微弱,是从地宫上头,隔着厚厚的土层传下来的。
是脚步声?还有敲打声?是守陵的兵士在巡逻?还是留下的工匠在修补工事?嬴政这心里,腾一下就亮堂了!好比溺水的人抓住了根稻草!
(生动描绘)
他赶紧把意念收拢,凝成一根比头发丝还细的线,顺着那声音的来路,拼命地往上“钻”,往上“够”!穿透夯土,穿过石缝,好不容易,感觉到几个活人的气息了!是一个工匠正拿着小锤儿叮叮当当地敲打石头,旁边还有个抱着戈的兵士打哈欠。
(模仿传音)
机会来了!嬴政把全部的念头,都集中起来,朝着那工匠的脑子就“喊”开了,想把话直接塞到他心里去:“朕乃始皇帝!速去咸阳!赵高、李斯谋逆,矫诏害朕!救扶苏!护我大秦!”
那工匠正干活呢,冷不丁就觉着脑袋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个炸雷在里头响了!有个威严无比、又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吼叫!他吓得一哆嗦,“哐当!”手里的小锤就掉脚面上了,疼得他“哎呦”一声!
“谁?谁说话?!”工匠脸都白了,扔下工具,惊恐地四处张望。甬道里黑黢黢的,只有同伴莫名其妙的脸。
(无奈状)
嬴政一看有门儿!赶紧又加把劲,“喊”得更急了。这下好,那工匠不光听见,还觉得头痛欲裂,心口怦怦乱跳,好像有鬼掐他脖子似的!他捂着脑袋就蹲下了,带着哭腔喊:“有鬼!这地宫不干净!有鬼掐我头啊!”
旁边的兵士也毛了,拔出剑来瞎比划,可啥也看不见。俩人吓得魂不附体,最后认定是这地宫阴气太重,撞邪了!连滚带爬,工具也顾不上拿,屁滚尿流地跑了!
得,嬴政陛下这拼尽全力的“托梦”,没救成江山,倒给骊山地宫添了个“闹鬼”的新传说。您说这可咋整?
(语气转为沉重)
这几番折腾,嬴政是又累又气,魂儿都好像淡了几分。可还没等他缓过劲儿来,更狠的、像刀子一样的“消息”,隔着千山万水,就戳进他心窝子里来了!
(悲愤状)
先是北边,长城脚下。他猛地“看”见长子扶苏,接到了那份假诏书,脸唰一下就没了血色,眼神里全是绝望和不信。接着,扶苏拔出剑,那剑光一闪……温热的血就溅到了塞外的风沙里!扶苏临死前,那一声无声的“父皇……”,像根钉子,狠狠扎进了嬴政的魂儿里!
紧接着,咸阳宫里的景象来了。他那小儿子胡亥,战战兢兢又掩不住得意,被赵高像个傀儡似的扶上了龙椅。底下文武百官,跪倒一片,山呼万岁。这声音,在嬴政“听”来,那不是庆贺,是给他大秦敲的丧钟啊!
这还没完!东方,大泽乡,一股子造反的怒火,跟野火燎原似的烧过来了!陈胜、吴广那两个戍卒,扯着嗓子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好家伙,这一嗓子,把天下受苦百姓的心火全点着了!竹竿当旗,锄头当枪,烽火遍地烧!大秦的江山,眼瞅着就跟雪崩似的,哗啦啦往下掉土坷垃!
(无奈叹息)
他还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将章邯,带着一群骊山囚徒组成的军队,东挡西杀,那是真累啊,真难啊!后面有人扯腿,前面强敌如林。巨鹿那边传来的气息,都带着一股子惨败的味儿了。
(拍案)
每一桩每一件,都像一把钝刀子,在嬴政这无形的魂儿上来回拉!他的帝国,他一手缔造的万世基业,正血淋淋地在他“眼前”土崩瓦解!而他呢?他躺在全天下最坚固、最豪华的陵墓里,啥也干不了!这种滋味,比千刀万剐还难受!
“不——!停下!朕命令你们!赵高!李斯!乱臣贼子!朕要诛你们九族!还有那些造反的黔首!朕要把你们全坑了!一个不留!”
(渲染绝望)
他发疯似的用魂力撞击青铜棺,撞击墓墙,撞击那些泥俑……可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死寂和冰冷。
水银河还在流,兵马俑还在站。他这千古一帝的魂灵,就像被钉在了这荣耀也是耻辱的坟墓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江山易主,宏图霸业化成灰。
(尾声,语气放缓)
地宫深处,唯有那不甘的帝王魂,在无声地咆哮,在永恒的黑暗中,承受着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清醒地看着一切毁灭,却连一粒尘埃,都无法为其改变。
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生前叱咤风云客,死后徒劳挽天倾!
(惊堂木再拍)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