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小雅听到云清朗对那佛牌的分析,心头一紧,但面上并未显露太多。她蹲下身,平视着儿子云霄清澈的大眼睛,语气温柔却坚定:“云霄,这个佛牌很特别,妈妈先帮你保管起来,好吗?等你再长大一点,懂得更多了,再还给你。”
她顿了顿,看到儿子小嘴一瘪,眼看就要不高兴,立刻话锋一转,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把制作精巧、闪着金属光泽的玩具手枪,笑道:“不过呢,为了奖励云霄这段时间在幼儿园表现这么棒,上课认真,还交到了新朋友,这是妈妈给你的奖励!喜欢吗?”
云霄的注意力瞬间被新玩具吸引,大眼睛眨巴着,咕噜咕噜转了几圈,似乎在权衡佛牌和玩具枪的价值。最终,孩童的天性占据了上风,他一把抓过玩具枪,爱不释手,那点因为佛牌被“没收”而产生的不快立刻烟消云散,欢呼着跑到一边研究新玩具去了。
安抚好儿子,万小雅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她拿着那块依旧散发着阴寒之气的佛牌,眉头紧锁。她是一名科研工作者,习惯用数据和事实说话。这佛牌的诡异感觉如此真实,绝不仅仅是心理作用。
她立刻带着佛牌赶回单位,直接向陈威汇报了情况,并提出了化验分析的请求。陈威深知云清朗和万小雅都不是无的放矢之人,尤其此事还可能牵扯到不明邪术危害民众,他高度重视,当即指派了一名机灵可靠的年轻助手小丁配合万小雅。
在单位的精密化验室里,万小雅和小丁穿着白大褂,对那块佛牌进行了全面的成分分析。光谱仪、质谱仪……各种先进设备轮番上阵。然而,得出的结果却让万小雅和小丁都愣住了。
成分显示,这块佛牌的主体材质,就是普通的黄杨木! 上面的雕刻痕迹也是普通机械工艺,那两点猩红是常见的朱砂颜料,背面的符文虽然不认识,但刻痕里残留的墨迹也是普通墨水。从物质层面分析,这完全就是一块做工还算精细、但绝无特殊之处的木头牌子!
“这……怎么可能?”小丁看着化验报告,一脸不可思议,“万工,您确定这牌子……有您说的那种冰凉刺骨、还带点邪门的感觉?”
万小雅拿起那块佛牌,指尖传来的阴冷感依旧清晰无比,甚至因为在这种充满理性与科技感的环境下,那种违和感更加强烈了。她肯定地点点头:“感觉不会错。这种冰凉,不是物理温度上的低,更像是一种……能量层面或者信息层面的侵蚀。”
物质层面毫无异常,但感知层面却又如此鲜明。这矛盾的结果,让万小雅心中的疑云更重。难道,那种诡异的感觉真的只是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可连王二狗和云清朗都有同感,这又作何解释?
带着满腹的疑惑和那份“正常”得诡异的化验报告,万小雅和小丁回到了槐荫巷。
刚进院子,就听到云霄正手舞足蹈地跟王二狗描述今天幼儿园发生的“大新闻”。
“……二狗叔叔,你是没看见!音乐课上方老师突然就……就疯了一样!”云霄模仿着,做出一个双手高举的动作,小脸上满是惊魂未定,“她拿着一个跟大强给我的一模一样的牌子,就是那个佛牌!举得高高的,眼睛瞪得好大,嘴里喊着:‘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超过那个狐狸精!我一定能拿到首席!’……把我们都吓坏了!”
王二狗正听得入神,连忙追问:“云霄,你看清楚了?方老师拿的佛牌,真的跟郑大强给你的一模一样?”
“千真万确!”云霄用力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因为今天上午,郑大强调皮,把张老师放在讲台上的墨水瓶打翻了,墨水溅得到处都是,好多他带来的、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佛牌上都沾了蓝色的墨水!方老师手里拿的那一块,边角上就有一小块蓝色的墨水印!我看得清清楚楚!”
王二狗和刚进门的万小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果然!这佛牌不止一块,而且已经开始对成年人产生影响了!音乐老师方泽一,那位一向以美丽大方、性格温和着称的年轻女教师,竟然会当着孩子的面如此失态!她口中的“狐狸精”、“首席”,似乎指向了某种激烈的竞争和……可能是这佛牌许诺的“好处”?
万小雅立刻走到一边,拨通了云清朗的电话,快速将化验结果和云霄看到的音乐老师异常情况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云清朗沉默了片刻,声音沉稳依旧:“我知道了。别急,我来处理。你照顾好云霄,安抚好他的情绪。”
挂了电话,云清朗目光微凝。化验结果正常,恰恰说明这佛牌的问题不在物质层面,而在其蕴含的“念”或者附加的“术”上。能影响到成年人心智,使其产生如此强烈的执念和幻觉,这绝非普通玩意儿。
他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幼儿园,找到了园长何妈妈。
何园长是一位慈祥而干练的中年女性,对云清朗十分敬重。听到云清朗说明来意,尤其是提到那佛牌可能影响心智,甚至音乐老师方泽一已经出现异常时,她先是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方老师她……今天下午确实请假了,说是身体不舒服……”何园长喃喃道,随即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立刻拿起内部电话,语气严肃地通知所有班级老师:“紧急通知!请各班老师立刻统计,是否有收到或看到孩子携带一种棕黄色、刻着古怪佛像的木质佛牌?如果有,请立刻委婉地将佛牌收回,并送到园长办公室来!重复,立刻收回!”
通知下发后,幼儿园里一阵小小的骚动。没过多久,陆陆续续有老师将收回的佛牌送到了园长办公室。看着桌子上越堆越多的、几乎一模一样的佛牌,何园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终清点,总共收回了十五块佛牌!这还不包括郑大强已经送出去可能没收回的,以及音乐老师方泽一自己那块!
何园长看着这十五块透着诡异气息的佛牌,手都有些发抖。她立刻又打电话,语气严厉地通知了郑大强的父亲郑远方,让他立刻来幼儿园一趟,必须对此事做出解释!
郑远方很快赶到了幼儿园。他是个身材微胖、穿着讲究、手腕上戴着金表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圆滑笑容。一进门,看到园长办公室里气氛凝重,云清朗也在场,桌上还堆着一堆眼熟的佛牌,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自然。
“何园长,云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家大强又调皮了?”郑远方陪着笑问道。
何园长强压着怒火,指着那堆佛牌:“郑先生,请你解释一下,这些佛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让你儿子带到幼儿园来四处送人?现在有老师因为佩戴这个佛牌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郑远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立刻辩解道:“哎哟,何园长,您误会了!这……这就是我从一个朋友那儿请来的普通纪念品,据说能保佑孩子平平安安,聪明伶俐。我看做工挺别致,就让大强带些来送给小朋友,增进友谊嘛!谁知道……谁知道会出这种事?方老师她……她可能最近压力太大了,跟这佛牌肯定没关系!这就是普通的木头牌子啊!”
云清朗静静地站在一旁,观察着郑远方的神态举止。此人言辞闪烁,眼神飘忽,明显有所隐瞒。而且,他一口咬定这只是“普通木头牌子”,似乎想极力撇清关系。
普通的木头牌子?云清朗心中冷笑。那萦绕不散的阴寒之气,那能诱发人强烈执念的诡异力量,岂是一句“普通”能掩盖的?
这郑远方,恐怕不仅仅是“请”来纪念品那么简单。这十五块集中出现的佛牌,以及音乐老师方泽一的异常,仿佛揭开了一个隐藏在平静生活下的、充满贪婪与邪术的暗角。云清朗知道,必须从郑远方这里,打开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