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忙脚乱地接起，还没开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钟晴清亮的声音：“裴阳！你还回不回家？都几点了！”
裴阳瞬间怂了，语气谄媚得不行：“回！马上回！这就来！宝宝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跟江晓楠聊正事嘛……你最乖了，等我回去给你讲故事……”
一堆肉麻的情话砸过来，江晓楠在旁边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嗤笑一声。
裴阳挂了电话，也顾不上江晓楠了，踉跄着起身：“我先走了啊，不然我家那位要掀房顶了……记住啊，事在人为！”
门被关上，会所里彻底安静下来。
江晓楠独自坐在空旷的房间里，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威士忌的辛辣混着心底的涩，烧得他喉咙发疼，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无力。
他想起宋娇祁说“从没喜欢过你”时的眼神，想起她关门时决绝的背影，想起自己像个傻子一样演着苦情戏……
酒精上头，眼眶竟有些发热。
不知喝到了几点，他趴在桌上，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睁开眼，窗外的天已经亮了。
宿醉的头痛得像要炸开，他揉着额角坐起身，发现自己躺在会所的休息室里。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
江晓楠撑着桌子挣扎着起身，双腿有些发软，宿醉的眩晕感让他扶着墙站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喉咙干得像要冒烟，昨晚的酒劲还没完全散去。
很快，江晓楠坐进了去公司的车里，他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指尖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着，脑海里飞速过着今天要处理的文件和会议内容。
工作，至少不会像某个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患得患失。
……
周六中午，静园茶馆的包厢里，李芝佳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
她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连衣裙，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脖颈，眉眼间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既不显得热络，也不至于冷淡。
江晓楠推门进来时，她抬眼望过来，视线平静无波。
“江总，你迟到了十分钟。”她的声音温和，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清晰，“我以为以江总的时间观念，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江晓楠在她对面坐下，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语气诚恳：“抱歉，刚才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耽搁了，希望没有影响你的安排。”
李芝佳微微颔首，没再多说，只是示意侍者可以上菜了。“没关系，工作要紧。只是第一次见面就迟到，难免会让人觉得不够重视。”她话说得直接，却不刺耳，透着良好教养带来的从容。
江晓楠喉结动了动，第一次在相亲时生出几分愧疚：“是我的问题，实在抱歉。”
菜品陆续上桌，精致的摆盘透着江南风味。
两人拿起筷子，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还是李芝佳先开了口，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礼貌的好奇：“听说江总前阵子在c城待了很久？”
“嗯，处理点项目上的事。”江晓楠含糊带过。
“江氏在c城的那块地，规划得很有意思。”李芝佳笑了笑，“我父亲前阵子还跟我提起，说江总的眼光一向独到。”
她聊的是生意，却不显得刻意打探，语气轻松得像是在分享日常见闻。
江晓楠应付着回应了几句，心里却有些走神。
眼前的李芝佳无疑是优秀的，漂亮、聪明、家世相当，连说话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分寸感，是长辈眼中完美的联姻对象。
“江总平时休息时喜欢做什么？”李芝佳又问，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没什么特别的，偶尔看看书。”
“哦？”李芝佳眼里闪过一丝兴趣，“我最近在看一本关于现代艺术史的书，江总有推荐的吗？”
江晓楠愣了愣，他其实很少看这类书，一时竟答不上来。
包厢里的气氛再次安静下来，这次却多了点微妙的尴尬。
他能感觉到李芝佳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或许是没想到他会答不上这种不算生僻的问题。
江晓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却没压下心底那点莫名的烦躁。
他忽然很想念宋娇祁和他拌嘴时的样子，哪怕是被她怼得说不出话，也比现在这种客气又疏离的氛围要自在得多。
饭局接近尾声，两人准备离开。
走到茶馆门口时，李芝佳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江晓楠，脸上带着点坦诚的笑意。
“说实话，来之前我对这场相亲没什么期待。”她语气轻松，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圈里关于江总的传闻不少，说你这几年私生活干净得过分，身边连个亲近的女伴都没有，我甚至怀疑过……你是不是对女性没兴趣。”
江晓楠闻言，挑了挑眉，没接话，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不过今天接触下来，倒觉得江总比传闻里随和些。”李芝佳笑了笑，眼神里多了点真切的意味，“至少不像那些仗着家世就眼高于顶的纨绔，还算是个……正常的相亲对象。”
她的话直白得有些可爱，没有寻常千金小姐的扭捏。
江晓楠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淡淡道：“多谢李小姐谬赞。”
“不用谢。”李芝佳摇摇头，抬手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我这人说话直，希望没冒犯到江总。今天的见面还算愉快，至于后续……”
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通透：“我想我们应该都清楚，强扭的瓜不甜。如果江总心里有人，不妨早点说开，对大家都好。”
江晓楠心里微动，没想到李芝佳能看得这么透彻。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李小姐是个聪明人。”
“彼此彼此。”李芝佳笑了笑，朝他挥了挥手，“那我先走了，江总再见。”
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江晓楠站在原地，心里忽然松了口气。
李芝佳最后那句话，却像根针，轻轻刺了他一下。
心里有人吗？
他拿出手机，屏幕暗着，没有任何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