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不繁指腹反复摩挲着剑柄上那温润凸起的“守心”二字。
每一次触碰,都有一股微弱却坚韧的热流自掌心蔓延,烫得他心神微震。
这异变绝非偶然。江婉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与掌心这份灼热的烙印重合——天剑阁失落的传承,九脉会武!
他猛地收紧五指,将拙锋牢牢握在手中,粗糙的剑柄硌着掌心,那份沉甸甸的重量此刻却像一剂定心丸。
“铁牛,收拾东西!”范不繁的声音在呼啸的寒风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
站起身,目光投向南方,仿佛能穿透无尽的风雪,看到那座汇聚五洲英杰的中洲圣地。“九脉会武,我们去定了!”
“好嘞!”铁牛巨大的身躯几乎是从冰面上弹起来的,脸上残留的疲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纯粹的兴奋。
他用力拍打着覆盖着冰霜的撼岳拳套,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震得脚下的冰层都似乎颤了一下。“俺的铁拳早就痒了!让中洲那些眼珠子长在头顶上的家伙们尝尝厉害!”他一边手脚麻利地卷起地上的兽 皮毯,一边已经开始比划着出拳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预演擂台上的一招一式。
江婉也迅速起身,动作利落。她将几枚散发着微光的阵盘和几瓶丹药收进随身的储物袋,目光落在范不繁紧握的拙锋剑柄上,那“守心”二字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晰可辨。
“赵炎成吞噬北境地脉的速度远超预估,时间紧迫。”她走到范不繁身边,声音冷静而快速,“九脉会武是圣地牵头,五洲瞩目。
天剑阁传承若真在会武之中,那便是我们唯一能快速获得足够力量抗衡他的途径。而且,圣地底蕴深厚,或许能找到压制甚至清除我臂上毒纹的办法。”她说着,下意识地按了按被厚厚衣袖遮盖的手臂 位置。
“走!”范不繁没有多余的话,将拙锋往肩上一扛,率先迈步踏入茫茫风雪之中。
目标明确,心中的焦躁反而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斗志取代。
九脉会武,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盛会,而是他必须抓住的救命稻草,是通向力量、通向守护的道路。
寒风如刀,卷起地上的积雪,抽打在脸上生疼。三人顶着风雪,在崎岖不平的冰原上疾行。
范不繁走在最前,每一步都踏得沉稳有力,肩上的拙锋仿佛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剑柄处的温热感持续不断,似乎在默默呼应着他激荡的心绪。
铁牛紧随其后,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每一步踏下,脚下的冰层都发出轻微的碎裂声,他眼中燃烧着灼热的战意,偶尔挥拳击碎迎面扑来的巨大雪块,发出砰砰的闷响。
江婉跟在两人侧后方,步伐轻盈而迅捷,她的眼神却异常专注,指尖不时在虚空中划过微不可查的轨迹,像是在推演着什么。
“范不繁,”江婉的声音在风雪的间隙传来,带着思考后的凝重,“九脉会武历来是龙争虎斗之地,各洲天骄云集。按照以往惯例,除了擂台较技,通常还会设置几处特殊的试炼之地,用以发掘真正的 潜力与机缘。天剑阁传承若存于世,最有可能就隐藏在这类试炼之中。”她略微停顿,补充道,“青云宗作为东道之一,赵炎成…他必定会出现,而且是以一种备受瞩目的姿态。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
范不繁脚步未停,只是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
赵炎成的名字像一根冰冷的刺,瞬间将他因“守心”二字带来的些许温热驱散了大半。
那个在冰渊深处吞噬地脉的恐怖身影,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他心头。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让肺腑的寒意压下翻涌的杀意。“我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决,“所以,我们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在所有人面前,撕下他虚伪的面具,粉碎他的图谋!”他侧头看向江 婉,“试炼之地…婉儿,你有多少把握?”
“信息有限,只能推测。”江婉眉头微蹙,指尖又在空中快速划动了几下,“但‘守心’二字的出现绝非偶然。拙锋与天剑阁渊源极深,它此刻的异动,极可能是对某种同源力量的感应,或者是对你心 志的某种回应。这感应,或许就是我们在茫茫试炼中寻找传承的关键线索。”她看向范不繁握剑的手,“剑在指引你。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它,也相信你自己。”
铁牛在一旁听得半懂不懂,但“打架”、“试炼”、“找东西”这几个词他听明白了,瓮声瓮气地插话道:“管他什么试炼不试炼,俺铁牛就认一个理!谁敢挡在咱面前碍事,俺就用这双拳头跟他好好 讲讲道理!范兄弟,你尽管去找那什么传承,俺和江姑娘给你护法!”他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沉闷的响声,眼神里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范不繁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看了看身边并肩而行的两人,一个智珠在握,一个力可撼山。掌心剑柄的温热感似乎又清晰了一些。
他点了点头,目光重新投向风雪弥漫的前路,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好!我们一起去!去中洲,去九脉会武!拿到传承,提升实力,然后…彻底了结赵炎成!”
风雪似乎更急了,将三人的身影裹挟其中。他们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范不繁感受着肩头拙锋的重量,感受着掌心那份持续的温热,以及心中那份因守护而生的灼热信念。
前路艰险,强敌环伺,但此刻,他眼中只有那风雪尽头的中洲圣地。
脚下的冰层在疾行中发出连绵不绝的碎裂声,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