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莫云澜低声道，“她比我们想象的更坚强。”
凌煜摇头：“你不懂。这首曲子里有东西......”他调出频谱分析图，“这些音符间隔不是随机的，她在用摩斯密码编码！”
前排贵宾席突然骚动。秦朗拄着手杖入场，左腿的枪伤还未痊愈，黑色西装衬得他眉骨上的疤痕更加狰狞。
他径直走到预留座位——正对钢琴的评委席，落座时与二楼包厢的莫云澜交换了一个眼神。
南昭的演奏进入第二乐章。旋律突然变得锐利，左手在高低音区间大幅跳跃，模拟出两只手交替演奏的效果。
这是她在病床上苦练的技巧——用单只手创造出双手的错觉，就像用半个灵魂演绎完整的生命。
琴声渐强，如暴风雨前的低气压。南昭的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右手的伤口开始抽痛，但她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
此刻，南浩文和莫洁应该正坐在电视机前，等着看他们“乖巧的女儿”如何在残废后一蹶不振。可惜要让他们失望了。
演奏进入高潮段落，南昭的左手几乎在琴键上飞掠。突然，她做了一个让全场哗然的动作——用受伤的右手手肘重重砸向最低音区的c键！
“咚——！”沉闷的轰鸣如丧钟响起。
与此同时，音乐厅四周的大屏幕同时亮起，播放起南浩文驾驶卡车撞向柳玲的行车记录，以及他与秦氏集团密谋走私军火的录音。
全球直播信号中，这段视频被同步传输到每一个正在收看音乐节的屏幕。观众席炸开了锅。南昭却仿佛置身事外，继续着她的演奏。
最后的乐章如泣如诉，左手旋律渐渐平静，像风暴过后的海面。
那些曾让她夜不能寐的仇恨、痛苦与不甘，此刻都化作了琴键上流淌的清泉。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中，南昭缓缓抬头。
音乐厅死一般寂静，然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前排的秦朗第一个站起来，评委席全体起立，二楼包厢的莫云澜和凌煜鼓掌到手心发红。
南昭站起身，左手轻抚胸口鞠躬。当她直起身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在震动——
“谢谢。”
清冷的女声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南昭震惊地捂住嘴，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
「任务超额完成！」竹子的声音在脑海中欢呼，「原主心愿达成度200％！不仅让世界听到了她的声音，还揭露了全部真相！」
掌声更加热烈。
南昭看到有观众在擦拭眼泪，看到评委席上那位白发苍苍的老教授摘下眼镜啜泣，看到秦朗眼中闪烁的骄傲，凌煜兴奋的挥手，以及......莫云澜那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退场时，警察已经带走了面如死灰的南浩文和尖叫挣扎的莫洁。
南昭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径直走向后台休息室，却在走廊被记者团团围住。
“南小姐，您的右手真的永远不能弹琴了吗？”
“那段视频是真的吗？您父亲真的......”
“请问您是如何用左手创作出......”问题如潮水般涌来。
南昭张开嘴，却发现声音又消失了。
正当她准备用手语回应时，三个高大的身影同时挡在她面前。
“请让一让。”莫云澜的声音冷得像冰。
“采访预约请联系经纪人。”秦朗亮出一张烫金名片。
凌煜则直接架起摄像机反拍记者：“诸位现在正在参与‘无障碍艺术’纪录片拍摄，请保持专业。”
——
回到酒店套房，南昭瘫在沙发上，终于允许自己露出疲惫。
右手伤口的血已经渗透绷带，在白色布料上开出一朵小小的红花。
“需要换药。”莫云澜不知何时坐在她身边，医药箱已经打开。
秦朗倒了杯威士忌递过来：“止痛的。”
凌煜则忙着调试他的手语翻译App：“新版本增加了语音输入功能，这样你......”
三人同时停下，意识到彼此的存在，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南昭突然笑了。
她接过威士忌一饮而尽，辣得眼眶发红，然后用左手比划：【谢谢你们，但我不需要被当成易碎品】
三个男人面面相觑。最终是秦朗先开口：“瑞士音乐学院给你发了左手钢琴专业的邀请函。”
“茱莉亚也是。”莫云澜补充。
凌煜举起手机：“我的App拿到了风投，可以组建技术团队专门为你开发......”
南昭摇摇头，拿出手机打字，机械女声平静地宣布：“我要去德国。汉诺威音乐学院有一个实验性的音乐治疗项目，专门研究伤残音乐家的康复训练。”
沉默蔓延。最终莫云澜点点头：“明智的选择。”
他拿出一张名片，”南氏......不，现在是莫氏音乐基金会，随时为你提供资助。”
秦朗嗤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车钥匙：“我在慕尼黑有套公寓，离音乐学院就十分钟路程。”
凌煜咬着嘴唇，突然说：“我申请了柏林工业大学的交换生项目。”
南昭看着这三个固执的男人，胸口涌起一股暖流。
她挨个拥抱他们——莫云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秦朗趁机在她发间落下一个轻吻，凌煜则红着脸塞给她一个U盘：“这是我改进的App源代码，你可以随时......啊！”
秦朗一脚把他踹开：“别趁机揩油。”
——
夜深人静时，南昭独自站在酒店阳台上。星光洒在她缠满绷带的右手上，像给伤痕镀了一层银。
「南姐，任务完成的奖励已经发放。」竹子跳上栏杆，「下个世界的信息要现在查看吗？」
南昭摇头。她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
打开笔记本电脑，她播放了母亲留下的最后一段录音。柳玲温柔的声音在夜色中流淌：“......如果你听到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不要报仇，不要被仇恨吞噬。音乐是比子弹更有力的武器，它能击穿最坚硬的心灵......”
录音末尾有一段奇怪的杂音，南昭之前从未注意。
这次她调大音量，听到一个机械化的声音：【任务失败，立即撤离】
紧接着是母亲惊恐的低语：“系统？不，等等，我的女儿还——”
录音戛然而止。
南昭浑身冰凉。
母亲......也是任务者？而且任务失败了？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信息泄露！」竹子突然炸毛，「记忆屏蔽程序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