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深处,并非寻常弟子想象中的琼楼玉宇、仙葩瑶草,而是一片被称为“万载冰狱”的禁地。这里是宗门用来囚禁重犯、镇压邪魔,也是历代强者闭关冲击瓶颈的绝对禁域。终年不化的玄冰散发着刺骨寒意,连神识都能冻结,寻常弟子根本无法靠近。
此刻,冰狱最底层,一座完全由透明玄冰构筑的宏伟殿堂中。
凌霜仙子盘膝坐于一座冰莲道台之上,周身流淌着如同实质的冰蓝色仙光,气息渊深似海,赫然已是元婴后期的修为!她面容依旧冷艳,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鸷与戾气,与这清圣的冰狱格格不入。
在她身前,悬浮着一面巨大的冰镜,镜中清晰地映照出摇光秘境之外,冷瑶光以无上神通寂灭烈阳老祖、慑服群邪的景象。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凌霜仙子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爆射,身下的冰莲道台都蔓延开细密裂纹,“两个元婴,加上烈阳老祖,竟然连一个金丹后期的小辈都拿不下!还有那个陆平……他的混沌之道,竟能成长到如此地步?!”
她原本的计划天衣无缝。趁宫主闭关,联合外部势力,以雷霆之势拿下摇光秘境,夺取传承核心。届时即便宫主出关,木已成舟,也只能默认。却万万没想到,冷瑶光与陆平不仅从星域古路活着回来,实力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彻底打乱了她的部署。
“不能让他们找到这里……”凌霜仙子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她双手快速结印,周身冰蓝仙光如同潮水般注入脚下的冰莲道台,以及整个冰狱殿堂的墙壁之中。无数古老而阴寒的符文自冰壁浮现,整个冰狱的温度再次骤降,仿佛连法则都要被彻底冻结!
她要强行引动冰狱积累万古的极寒本源,施展禁忌神通,将整个冰狱化为绝杀之地,把来犯之敌永远留在这里!
然而,就在她神通将成未成之际——
“凌霜师叔,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一个平静的声音,仿佛无视了空间与层层禁制,清晰地在这绝对寂静的冰狱殿堂中响起。
殿堂入口处,那足以冻结元婴修士的玄冰大门,无声无息地融化出一个规则的圆形孔洞。陆平一步踏入,青袍在足以冻裂精金的寒气中微微拂动,却纤尘不染。他目光平静地看着道台上的凌霜仙子,仿佛只是来访友论道。
凌霜仙子瞳孔猛缩,手中法印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平:“你……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还能无视冰狱禁制?!”
这万载冰狱的禁制,乃是广寒宫历代先祖加持,蕴含极寒法则,即便元婴巅峰修士也不可能如此轻易闯入!
陆平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扫过四周冰壁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感受着其中蕴含的、那一丝与归墟道主气息同源、却更加隐晦冰冷的意境,心中已然明了。
“看来师叔在此地,所得匪浅。”陆平淡淡道,“不仅修为突破至元婴后期,更沾染了一丝……不属于此界的力量。”
凌霜仙子脸色微变,厉声道:“胡言乱语!本座乃广寒宫三长老,执掌冰狱,所得皆是宗门传承!”
“是吗?”陆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那师叔可知,这冰狱深处,镇压的究竟是什么?您引动的这股极寒本源,又源自何处?”
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之中,那枚得自混沌星核之旁的混沌元石悄然浮现。元石微微震颤,散发出愉悦的波动,与此地那隐晦的冰冷意境产生了一种奇特的共鸣与……渴望!
“你……你手中的是什么东西?!”凌霜仙子感受到混沌元石散发出的、仿佛能克制乃至吞噬此地极寒本源的气息,心中第一次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看来师叔并不完全了解您所依仗的力量。”陆平一步步向前走去,无视了凌霜仙子周身越来越盛的杀意与冰寒威压,“您可知‘万古劫’?可知‘天道枷锁’?可知此地镇压的,或许并非邪魔,而是一位……不甘寂灭的古老道主残骸?”
“住口!”凌霜仙子仿佛被触及了内心最深的隐秘,又惊又怒,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装神弄鬼!给本座去死!”
她彻底放弃了原本的禁忌神通,双手猛地向两侧一拉!整个冰狱殿堂的符文瞬间亮到极致,无尽的极寒本源汇聚而来,在她身前凝聚成一柄通体透明、仿佛由万载玄冰核心雕琢而成的冰狱绝神枪!
长枪出现的刹那,空间被冻结出黑色的裂痕,时间仿佛停止流动!这是凌霜仙子借助冰狱本源,发出的最强一击,其威力,已无限接近化神期的门槛!
“冻结!湮灭!”
凌霜仙子嘶吼着,将冰狱绝神枪掷向陆平!长枪所过之处,万物归寂,连概念似乎都要被冻结、粉碎!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元婴修士绝望的一击,陆平眼神终于凝重了一丝,但依旧没有丝毫退缩。
他将混沌元石托于胸前,体内混沌金丹与那枚“星河剑种”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共鸣、融合!《混沌星辰道》的总纲在心间流淌,归墟道主的传承感悟在神魂中闪耀。
他不再仅仅动用混沌归墟劲,而是将自身对混沌、星辰、归墟的所有理解,尽数灌注于混沌元石之中!
“混沌为海,星辰为舟,归墟……乃彼岸之桥!”
嗡——!
混沌元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并非炽热,而是一种包容一切、吞噬一切的混沌原色!光芒扩散,在陆平身前化作一座横亘虚空的、似真似幻的混沌星桥!
桥的一端,连接着陆平与现世;而另一端,则仿佛探入了无尽的归墟深处,通往万物终结之地!
那柄蕴含着冻结、湮灭法则的冰狱绝神枪,在撞上这座混沌星桥的刹那,仿佛陷入了永恒的迷失!其恐怖的极寒之力、湮灭之意,被星桥另一端传来的归墟之力疯狂拉扯、吞噬、同化!枪身剧烈震颤,光芒迅速黯淡,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消融!
“不!这不可能!”凌霜仙子发出绝望的尖叫,她感觉到自己与冰狱本源的连接正在被强行切断!那混沌星桥,仿佛是她这极寒本源的绝对克星!
“看来我猜得没错。”陆平立于星桥之上,目光穿透了逐渐消散的冰狱绝神枪,落在了凌霜仙子身后那面巨大的冰壁上,“这冰狱的核心,封印的并非邪魔,而是一处通往……或者说,镇压着一处‘归墟节点’的裂隙。而你,凌霜师叔,不过是无意中借助了从那裂隙中逸散出的、某位陨落于万古劫中的混沌道主残存力量,才得以快速提升修为。”
他每说一句,凌霜仙子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这些秘密,她也是在一次冒险深入冰狱核心时才偶然察觉,并借此力量突破,本以为无人知晓,却没想到被陆平一眼看穿!
“你究竟是谁?!”凌霜仙子声音颤抖,道心已然动摇。
陆平没有回答,他操控着混沌星桥,更多的归墟之力被引动,开始反向侵蚀、吞噬整个冰狱殿堂的极寒本源!那些冰壁上的古老符文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纷纷碎裂、消散!
“不!这是我的力量!谁也不能夺走!”凌霜仙子状若疯狂,拼命催动残存法力,想要阻止,但在混沌星桥那近乎规则层面的吞噬下,她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冰狱殿堂最深处,那面巨大的冰壁在失去了符文压制后,猛地剧烈震动起来!一道细微的、仿佛由无数破碎法则构成的灰白色裂隙,在冰壁中央悄然浮现!
裂隙之中,传出一种比凌霜仙子引动的极寒本源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也更加绝望的归墟死寂之意!同时,一股微弱却无比崇高的残留意念,夹杂着万古的不甘与对“天道”的诅咒,顺着裂隙弥漫而出!
感受到这股意念,陆平体内的混沌金丹与混沌元石同时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剧烈震颤!那是同源者之间的感应!
这冰狱之下镇压的,果然与归墟道主有关!甚至可能,是另一位陨落于“万古劫”中的混沌道主的部分遗骸或残念!
凌霜仙子被那裂隙中弥漫出的恐怖死寂之意冲击,惨叫一声,周身仙光瞬间溃散,修为如同泄气的皮球般飞速跌落,转眼间便从元婴后期跌落至元婴初期,并且还在不断衰弱!她借助此地力量提升的修为,本源早已与这归墟裂隙相连,此刻裂隙被陆平的混沌星桥引动、失衡,她首当其冲遭到了反噬!
陆平看了一眼气息奄奄、道基崩毁的凌霜仙子,不再理会。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道灰白色的归墟裂隙之上。
直觉告诉他,这裂隙之后,隐藏着关于“万古劫”、“天道枷锁”以及混沌道主陨落真相的惊人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操控着混沌星桥,缓缓向那道裂隙延伸而去。
是冒险一探,还是就此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