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八支十字弩同时对准哈涅尔时，时间仿佛凝固了。海风在这一刻停滞，帆布不再鼓动，连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都变得遥远。
杰洛特的猫瞳缩成针尖，右手已经握住银剑剑柄，猎魔人身体微微前倾，进入战斗姿态。
莱戈拉斯的手指搭上弓弦，精灵看似随意地侧身站立，实则已封锁了最近三名弩手的射击角度。
特莉丝掌心开始凝聚法术能量，红发无风自动。
但哈涅尔举起了双手。
“别动手。”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尽管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戒指烫得仿佛要熔进骨头，“我们没做任何违法的事，这只是误会。”
他缓缓向前一步，目光直视那名柯维尔中尉：“长官，我叫哈涅尔，是一名学者，跟随特莉丝·梅莉葛德女士前往仙尼德岛进行魔法研究。我能知道为什么逮捕我吗？”
中尉的手依然按在剑柄上，那块暗红色晶体此刻正发出稳定的、脉动的红光，像一颗微缩的心脏。
他警惕地看了看哈涅尔，又看看其他准备战斗的人。
“具体原因我无权告知。”中尉的声音生硬，“但根据海军司令部第七号特别指令，任何触发共鸣石反应的人员，必须立即扣押并送往普拉克希达总部接受调查。请配合，我不想流血。”
他看向杰洛特，目光中带着一丝认出身份后的戒备：“白狼，我认识你。猎魔人不应介入国家事务。放下武器，你们所有人都会被公正对待。”
杰洛特没有松手：“公正对待？用八支弩指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这叫公正？”
“必要时我们会增加到十六支。”中尉冷冷回应，朝身后的士兵做了个手势。另一艘巡逻船上，更多的弩手出现在船舷边，弩箭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我知道猎魔人的本事，但你的朋友呢？那位精灵——”他轻蔑地瞥了莱戈拉斯一眼，“耳朵很长，但能挡住几支箭？”
莱戈拉斯的眼神冷了下来，但精灵没有发作，只是平静地说：“足够在你扣动扳机前射穿你的喉咙。”
气氛剑拔弩张。
特莉丝这时走上前，挡在哈涅尔和弩手之间。
红发女术士的姿态端庄而威严，那是属于女术士集会成员的气度：“中尉，我是特莉丝·梅莉葛德，前泰莫利亚宫廷顾问，女术士集会正式成员。我要求知道，你们是根据谁的命令拦截合法航行船只，并逮捕我的学徒？”
她顿了顿，声音更严厉了：“还是说，柯维尔王国已经不再尊重女术士集会的权威？不再尊重魔法研究者的行动自由？”
中尉的表情微微动摇。
在北方诸国，女术士集会的成员通常享有外交豁免权和行动特权，尤其是在涉及魔法研究的事务上。
但很快，他摇了摇头：
“女士，我很尊重您和集会所。但我的命令直接来自海军司令部，而司令部的命令来自国王陛下本人。特别指令高于一切豁免权。”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但依然坚定，“如果您的学徒无辜，调查后会释放他。但现在，他必须跟我们走。”
特莉丝眯起眼睛：“既然如此，我要见席儿·德·坦沙维耶女士。她是柯维尔和波维斯的宫廷术士，也是女术士集会在双王国的代表。她能解决这个误会。”
听到这个名字，中尉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犹豫。
席儿·德·坦沙维耶不仅是宫廷术士，还是国王的密友和重要顾问，在柯维尔和波维斯的权力结构中地位极高。
得罪她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他最终还是摇头：“坦沙维耶女士目前不在普拉克希达。即使她在，我仍然要执行命令。”他看向哈涅尔，语气转冷，“年轻人，我再说最后一次：放下任何武器和魔法物品，举起双手，慢慢走过来。否则我的人会使用强制手段。”
哈涅尔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戒指的灼热正在消退，转为一种冰冷、深邃的脉动——那是魔苟斯的力量在感应周围的敌意，或者说，在感应那块共鸣石。
他不知道那石头是什么，但显然能检测到戒指中的黑暗能量。
如果在这里反抗，会爆发战斗。
杰洛特和莱戈拉斯或许能杀掉这些士兵，但远处还有两艘巡逻船，更远处还有更多船影。
而且一旦开战，他们就成了柯维尔的通缉犯，整个北方都将无处容身。
更重要的是，如果戒指在战斗中失控，再次释放那种黑色火焰……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你走。”哈涅尔平静地说，转头看向同伴们，“杰洛特，特莉丝，别动手。这只是调查，不会有事。”
杰洛特死死盯着他，猎魔人读出了哈涅尔没说出口的话：戒指可能会失控，不能冒险。几秒钟后，杰洛特缓缓松开了剑柄，但手依然放在随时可以拔剑的位置。
莱戈拉斯也放下了弓，但精灵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弩手，仿佛在记住他们的脸。
特莉丝还想说什么，但哈涅尔对她摇了摇头：“去仙尼德岛找玛格丽塔女士，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她会帮我。”
然后他走向中尉，伸出双手。
一名士兵上前，用特制的银链锁住他的手腕——链子上刻着抑制魔法的符文。
哈涅尔能感觉到，当链条接触皮肤的瞬间，戒指的脉动被压制了，虽然没完全消失，但变得极其微弱。
“搜他的身。”中尉命令。
士兵们仔细搜查了哈涅尔，取走了他的匕首、钱袋和一些随身物品，但没有碰那枚戒指——当他们试图取下时，戒指仿佛与手指融为一体，怎么也拔不下来。
尝试几次后，士兵放弃了，只是用一块黑布缠住了哈涅尔的左手。
“其他人呢？”一名士兵问，指着杰洛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