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报声撕裂了拍卖厅的死寂，猩红的应急灯在每个人惊恐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混乱瞬间引爆。
宾客们如受惊的鸟兽般四散奔逃，安保人员的呵斥声被淹没在尖叫与恐慌的浪潮里。
就在这片沸腾的混乱中央，乔伊的身影却稳如磐石。
她没有逃，反而逆着人流，以一种行云流水的姿态滑步至展台前。
在应急灯闪烁的间隙，她的手快如闪电，在那只开启的铅制手提箱上一抹一拉，一个结构完全相同、重量分毫不差的伪造容器已被她无声置换。
真的“意识容器”被她扣入掌心，藏于袖中，而那个装载着虚假意识流的赝品则留在了原地。
几乎是同时，两名之前被凌寒锁定的“傀儡”安保收到了新指令，机械地冲向展台试图保护“拍品”。
乔伊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身形一矮，如游鱼般从他们僵硬的臂弯下钻过，顺手扯下一名昏倒的技术人员胸前的工作证，戴在了自己身上。
她没有丝毫停顿，径直融入一群冲向后台控制室的技术人员中，仿佛她本就属于那里。
后台数据中心，备用电源已经启动，服务器的嗡鸣声像是巨兽的喘息。
乔伊伪装成焦急排查故障的技术员，纤长的手指在控制台的虚拟光幕上飞速划过，看似在执行诊断程序，实则在疯狂搜刮着数据。
很快，一份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的实时传输日志被她截获。
【日志：意识样本A12已确认激活，生物波动吻合。
数据流同步至北纬78°节点。】
北纬78°！
乔伊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坐标指向斯瓦尔巴群岛附近的极地冰盖，正是“苍龙”提供的情报中，那个神秘的“冰巢计划”主基地的所在地！
他们根本没打算在市集完成交易，这场拍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激活和定位“样本”的陷阱！
她不敢耽搁，迅速复制了那条数据链路的加密密钥包，用一道仅有“凤凰”内部才能解码的脉冲信号，瞬间传给了千里之外的白影。
指挥车内，白影几乎在收到密钥包的瞬间就撕开了数据链路的层层伪装。
她预想过会看到肮脏的资金流，却没料到真相远比肮脏更令人作呕。
资金并非流向某个单一的恐怖组织或雇佣兵团。
它像一条拥有三个头颅的毒蛇，由三个在任何金融系统都查不到备案的“幽灵基金”交叉注资，互相洗白，最终如百川归海，悉数汇入某国军情局下属的一个秘密部门——“认知战发展署”。
而更让白影浑身冰冷的是，在其中一笔数额巨大、时间最早的原始拨款文件上，她看到了一个熟悉得让她遍体生寒的电子签名。
那签名来自净心主祭。
不是现在的她，而是二十年前，她还未成为主祭，任职于该国“心理安定局”时留下的官方密档签名！
一瞬间，所有线索被串联引爆。
翡翠圣殿所谓的信仰，所谓的绝对安宁，根本不是在后期被渗透腐化。
“他们不是信仰崩塌，”白影死死咬着牙，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一字一句地对通讯频道里的姐妹们说出这个残酷的结论，“他们是早就合谋好了——一边用虚假的教义洗脑信徒，一边把这些被洗脑的‘干净灵魂’当成商品变现！”
与此同时，凌寒的追猎之路被一道厚重的电磁闸门拦下。
这是通往黑市判官私人撤离通道的最后一道屏障，由独立能源供电，常规手段无法破解。
警报灯的红光映在她沉静的脸上，她没有丝毫焦躁，更没有选择强行爆破。
只见她缓缓从战术背心内侧取出一枚色泽古朴的铜铃铛，大小不过拇指。
这是离开圣钟山谷时，那位铸造圣钟的聋哑老磬匠塞给她的。
他说，这是铸造那口千年圣钟时，从钟体上切下的一块边角料，含有微量的特殊共振金属。
凌寒将铃铛平整地贴在冰冷的门框上，抽出随身的战术匕首，用刀刃的侧面，以一种极其刁钻的角度，在铃铛表面轻轻刮擦。
“嗡——”
一道几乎不为人类所闻的极低频振动，沿着金属门框，瞬间传遍了整座废弃歌剧院的钢骨结构。
数公里外，圣钟山谷的钟楼之巅，那口巨大的圣钟仿佛感应到了血脉同源的呼唤，庞大的钟体竟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共鸣。
这声共鸣通过地脉传导回来，精准地作用于歌剧院老旧的地下电路系统。
电磁闸门的独立供电模块在一阵剧烈的电流过载声中，火花四溅，彻底短路。
沉重的闸门发出一声悲鸣，缓缓向上升起。
门后是一间小型的监控室，黑市判官的身影已经消失，但屏幕上，一段尚未结束的加密通讯还没来得及切断。
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声音正在汇报：“报告，目标‘林鸮’未按计划现身。但现场采集到的‘残魂’样本反应真实度高达91.3%，精神波动极为强烈，已确认具备最高研究价值。建议立即启动b计划——诱其赴死，以采集其神识崩解前最后一刻的终极痛觉数据。”
凌寒瞳孔骤然一缩。
原来如此。
他们真正想要的，不是活捉她，不是她的意识，甚至不是她的能力。
他们想要的，是她死亡瞬间，那因极致痛苦与不甘而产生的、最绚烂也最暴烈的神识爆发。
那才是他们眼中，最有价值的“矿产”。
“很好。”凌寒的唇角在阴影中勾起一抹冰冷到极点的弧度，她对着耳麦，声音平静无波，“那就给他们一场最完美的‘死亡表演’。”
她同时，将我们准备好的那段音频，同步释放到他们的数据链路里。”
“收到。”
白影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幻影。
很快，一段经过特殊编码的音频，被精准地注入了敌人正在监控的数据流中。
那是凌寒含着无尽疲惫与绝望的“遗言”：
“我输了……火种……熄了。”
这还不够。
白影眼中寒光一闪，启动了早已埋下的后手。
她将自己的操作权限伪装成黑市内部最高级别的审计程序，向在场所有买家的个人终端，强制推送了一条措辞严厉的紧急通知。
【紧急通知：因编号S-001号拍品“凤凰残魂”涉嫌通过非法摘取活体意识伪造，严重违背市集公约，本次交易作废，所有竞拍资金无限期冻结，等待进一步审查。】
通知下方，还附上了一段被刻意模糊处理过的证据片段，并配上了一行血红色的注释：【你们买的不是战士的灵魂，是她们被活体摘除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