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冻结了锈水巷里所有的空气。
清虚子！
他竟然亲自来了！
云芷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压在她的肩头、她的神魂之上！膝盖不受控制地一软，差点当场跪下去！她怀里的那个幸存少女更是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就连那个筑基中期的黑衣死士，也在这恐怖的威压下面色惨白，瑟瑟发抖，如同鹌鹑。
差距太大了！金丹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元婴门槛的威压，根本不是她现在能够抗衡的！
破败房屋的屋顶如同纸糊般被无形力量掀飞，月光毫无阻碍地洒落，照亮了下方血腥的场景，也照亮了悬浮在半空中，那道仙风道骨、此刻却面罩寒霜的身影。
清虚子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扫过地上三具尸体，最后落在死死支撑着没有倒下、嘴角却已溢出鲜血的云芷身上。那眼神，没有丝毫师徒情分，只有刻骨的厌恶和凛冽的杀机。
“果然是你这个孽障！”清虚子声音如同冰渣碰撞，“心肠如此歹毒！不仅炼制毒丹害人，事情败露，竟还敢杀人灭口！真是无可救药！”
他根本不给云芷任何开口的机会，直接一顶顶沾满污血的帽子就扣了下来！颠倒黑白，熟练得令人发指！
云芷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空中那道虚伪至极的身影，胸腔里气血翻涌，不是因为威压，而是因为那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恨意和怒火！
“清虚子！”她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沫，“你……胡说八道！”
“冥顽不灵！”清虚子眼中杀机暴涨，他抬起手，一股更加恐怖的灵力在他掌心汇聚，化作一道凝练无比、足以将筑基修士瞬间轰杀成渣的青色光柱！“今日，老夫便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那青色光柱带着毁灭的气息，锁定云芷，眼看就要轰然落下！
云芷瞳孔骤缩，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她体内的混沌灵元在威压下几乎凝固，连抬起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之光降临！
要死了吗？就这样憋屈地死在这个伪君子的手里？不甘心！她不甘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呵。”
一声极轻、却仿佛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嗤笑，突兀地在夜空中响起。
这笑声不高，却如同拥有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打破了清虚子那恐怖的威压禁锢！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抹去了压在云芷神魂上的那座大山！
一道玄色的身影，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云芷身前，将她完全挡在了身后。
墨渊！
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身姿挺拔，负手而立，甚至没有看那即将落下的青色光柱一眼，只是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瞥向半空中的清虚子，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嘲弄：
“清理门户？”
“我的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清理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足以轰杀筑基修士的青色光柱，在距离墨渊不到三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坚不可摧的壁垒，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如同冰雪消融般，彻底湮灭、消散于无形！
清虚子脸色剧变！
他死死地盯着下方突然出现的墨渊，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深深的忌惮！
“墨渊！你……你当真要为了这个宗门叛徒、杀人凶手，与我灵溪宗不死不休吗？！”清虚子声色俱厉，试图用宗门大义来压迫。
“不死不休？”墨渊终于缓缓转过身，正眼看向清虚子。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如星渊的眸子，却仿佛蕴藏着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他向前踏出一步。
仅仅一步！
“轰——！！！”
一股远比清虚子之前释放的威压更加恐怖、更加浩瀚、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磅礴气势，以墨渊为中心，轰然爆发，冲天而起！
夜空中的云层被瞬间冲散！方圆数里之内，所有修士，无论修为高低，都在这一刻心神剧震，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生命层次的无上威严！如同蝼蚁面对苍穹！
清虚子首当其冲！
他闷哼一声，周身护体灵光剧烈闪烁明灭，在那股恐怖的威压下，他感觉自己如同狂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竟连维持悬浮都变得极其困难！体内灵力运转滞涩，神魂颤抖！
他眼中的忌惮瞬间化为了惊骇！
他知道墨渊强，是年轻一代的巅峰，是未来的巨擘！但他从未想过，对方竟然强到了这种地步！这根本不是金丹期该有的威压！这分明是……触摸到了更高境界的门槛！甚至可能已经……
“你……”清虚子喉咙发甜，强忍着没有吐血，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你难道要不顾天阙城规矩，对我出手吗？！”
他只能搬出最后的护身符。
墨渊看着他这副外强中干的模样，嘴角那抹嘲弄的弧度愈发明显。
“规矩？”他轻轻吐出两个字，仿佛在品味着什么有趣的东西。
随即，他抬起手，并非攻击，而是对着虚空，轻轻一划。
一道玄奥无比的暗金色符文在他指尖凝聚，然后一闪而逝，融入虚空。
下一刻，一股更加玄妙、更加宏大的力量降临此地！仿佛是整个天阙城的意志被引动，化作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在清虚子身上！
清虚子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他感觉自己的修为，竟然被这股宏大的力量强行压制了至少三成！而且一种冥冥中的感应告诉他，若他敢在此地率先对墨渊或者他身后之人动手，必将遭到天阙城规则之力的无情反噬！
“天枢……仙域的法旨印记？！”清虚子失声惊呼，眼中终于露出了恐惧！
墨渊竟然能动用部分天阙城的规则权限！他背后的天枢仙域，对此地的掌控力竟然如此之深！
“现在，可以讲道理了。”墨渊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威严。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三具尸体，又看了看昏迷的少女和那个瑟瑟发抖的黑衣死士，最后落回面无人色的清虚子身上。
“你说她杀人灭口？”墨渊指了指身后的云芷，“证据呢？”
清虚子嘴唇哆嗦着，指着地上的尸体和那黑衣死士：“这……这些人就是证据！这黑衣人就是她派来的！”
“哦？”墨渊眉梢微挑，目光转向那个黑衣死士。
那黑衣死士在墨渊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远古凶兽盯上，浑身汗毛倒竖，恐惧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云芷强忍着身体的虚弱和神魂的刺痛，猛地抬头，声音嘶哑却清晰地指向那黑衣死士：“他身上有柳青青独有的‘百花凝露’香气！那是柳青青常用熏香的味道！他是柳青青的人！”
这话如同惊雷，让清虚子脸色再变！
那黑衣死士也是浑身一僵。
墨渊甚至不需要去验证，只是淡淡地看着清虚子：“需要我搜魂，看看他到底听命于谁吗？”
搜魂！那黑衣死士必然魂飞魄散，但所有的记忆也将无所遁形！
清虚子额头青筋暴跳，他知道，绝对不能让墨渊搜魂！否则柳青青就彻底暴露了！
“不……不必了！”清虚子几乎是咬着牙说道，“此事……此事或许另有隐情！待我回宗后，定会……定会严查！”
他这是怂了！在墨渊绝对的武力威慑和规则压制下，他不得不暂时退让！
“严查？”墨渊嗤笑一声，“可以。”
他话锋一转，语气却骤然变得冰冷刺骨：“但在你查清楚之前——”
他玄袖一拂，一股柔和的力量卷起地上昏迷的少女和那个黑衣死士，将他们直接送到了旁边一间还算完整的破屋角落里，并随手布下了一道禁制。
然后，他再次看向清虚子，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头，也传遍了小半个寂静的夜空：
“谁敢再动我墨渊的女人一根头发。”
“我灭他满门。”
“不信，你可以试试。”
声音落下，万籁俱寂。
清虚子僵在半空，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红，精彩纷呈。他死死地盯着墨渊，又怨毒地看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云芷，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好！墨渊！今日之辱，老夫记下了！”
说完，他再也无颜停留，生怕墨渊反悔，身形化作一道青光，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朝着内城方向遁去，瞬间消失在天际。
那笼罩在锈水巷的恐怖威压，也随之消散。
直到清虚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云芷才猛地松了一口气，一直强撑着的那口气泄掉，腿一软，就要向后倒去。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及时揽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的身形。
墨渊低头，看着怀中脸色苍白、气息虚弱、但眼神却依旧倔强明亮的少女，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逞强。”他吐出两个字，听不出是责备还是什么。
云芷靠在他坚实的手臂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那股冷冽又令人心安的气息，心神一阵恍惚。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难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墨渊也没指望她回答，揽着她，身影一晃，便带着她和那个昏迷的少女、被封禁的黑衣死士，消失在了锈水巷这片血腥之地。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三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无声地诉说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对峙。
远处，一些被惊动、暗中窥探的神识，也如同潮水般悄然退去，但今夜发生的一切，注定将以狂风般的速度，传遍整个天阙城！
墨渊为红颜一怒，硬撼灵溪宗宗主，逼得其狼狈退走！
“我的女人”这四个字，伴随着墨渊那霸绝天下的宣言，将深深烙印在无数人的心中。
云芷这个名字，也正式与这位神秘强大的未来帝苯，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回到别院。
墨渊将昏迷的少女和黑衣死士交给不知何时出现的、如同影子般的侍从处理。他则亲自将云芷送回了厢房。
“处理好伤势，明日还有正事。”他留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云芷靠在榻上，看着他那玄色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今夜，她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绝对力量带来的生杀予夺。也再一次，被墨渊以一种近乎霸道的方式，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我的人……” “我的女人……”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心绪纷乱如麻。
她讨厌这种身不由己、被人贴上标签的感觉。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和安心。
在这个冰冷残酷、危机四伏的修仙世界，有这样一个强大到令人绝望的男人，愿意挡在你身前，为你对抗整个世界……
这种感觉，太复杂了。
她甩甩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清虚子退走，只是暂时的。柳青青灭口失败，还留下了活口和证据（那个黑衣死士），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且，明天就是欧阳大师初审的日子！
她必须尽快恢复，准备好一切，迎接明天的战斗！
她深吸一口气，服下丹药，开始全力运转功法疗伤调息。
只是，今夜发生的种种，尤其是墨渊那霸绝的身影和话语，已然在她心中，刻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窗外，月色清冷。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