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木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脸上的狞笑凝固，然后寸寸碎裂，被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骇然所取代。
这不是分身术。
不，这绝对不是忍者学校教的那种虚有其表的幻影。
森林里，成百上千个漩涡鸣人将每一寸空间都填满。有的倒挂在树枝上，对他做着鬼脸；有的盘腿坐在草地上，托着下巴好奇地打量他；有的甚至叠起了罗汉，搭成一座摇摇欲坠的人塔。
每一个，都带着与本体一模一样的，那种纯粹到刺眼的灿烂笑容。
每一个，都是实体。
水木能感觉到他们身上传来的查克拉波动，那不是幻术能模拟出来的真实感。他的大脑拒绝处理眼前这颠覆常识的一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般的抽气声。
一个十二岁的吊车尾，在一瞬间，掌握了只有火影才有资格阅览的禁术？
不，这不可能！
这是九尾！一定是九尾的力量暴走了！
极致的惊骇化作最纯粹的能量，涌入鸣人的系统。
【叮！收获来自水木的极致【恐惧】x3000。】
鸣人本体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种感觉，新奇而又强大。
“喂，大叔，你在发什么抖啊？”一个分身跳到水木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僵硬的腿。
“是怕我们人太多，不知道该打哪一个吗？”另一个分身从他背后探出头，在他耳边吹了口气。
“猜猜看，哪个才是真的我？猜对了有奖哦！”
“奖品就是……再来一千个我！”
上千个鸣人异口同声地大笑起来，笑声在林间回荡，形成一种诡异而又滑稽的交响乐。
这并非单纯的戏耍。
鸣人在测试。
测试同时操控上千个分身对精神的负荷，测试查克拉平均分配的极限，测试在群体作战中，如何将信息处理能力发挥到最大。
结论是，有点累，但完全在承受范围之内。
他的精神力，远比他想象的要庞大。
“闭嘴！都给我闭嘴！”水木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挣脱，他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精神被这无尽的嘲讽彻底压垮了，“怪物！你这个怪物！我要杀了你！”
他认为这绝对是九尾的力量，而眼前的伊鲁卡，就是那个唯一承认了怪物的蠢货！
只要杀了他，就能让这个小鬼彻底崩溃！
水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从背后抽出一把巨大的风魔手里剑，用尽全身力气，旋转着投掷出去！
目标不是鸣人本体，也不是任何一个分身。
而是那个因为震惊和失血，正靠在树干上勉力支撑的伊鲁卡！
“伊鲁卡老师！”
无数个鸣人的分身同时惊呼，但他们的位置都太远了。
那把闪着寒光的巨大凶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在伊鲁卡的视野中急速放大。他想躲，但身体却不听使唤。
就在手里剑即将把他拦腰斩断的瞬间。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身前。
是鸣人。
他没有结印，没有格挡，甚至没有摆出任何防御的架势，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用他那并不宽阔的后背，将伊鲁卡完全护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键。
巨大的风魔手里剑，在距离鸣人额头不足一厘米的地方，戛然而止。
它没有被弹开，也没有被挡住。
它像是撞进了一片看不见的、无限稠密的琥珀之中。它前端的金属因为巨大的动能而扭曲变形，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再也无法前进哪怕一微米。
下一秒，所有的动能被吞噬殆尽。
当啷。
那把足以开碑裂石的凶器，无力地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哀鸣。
林间所有的吵闹，所有的嘲讽，所有的笑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上千个影分身，连同他们的本体，都静默了。
死寂。
火影办公室内，水晶球前的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卡卡西面具下的写轮眼三枚勾玉疯狂旋转，却只能捕捉到一片扭曲模糊的空间，他的大脑在试图理解那“无限”的概念时，再次传来针扎般的剧痛。
猿飞日斩手中的烟斗，不知何时已经被他捏成了碎片，烟丝和木屑从指缝间簌簌落下。
这种力量……
这种完全不讲道理，凌驾于忍术体系之上的“规则”。
他穷尽一生所学，也无法为之命名。
“怪物……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水木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扭曲，他指着鸣人，身体筛糠般地抖动着，“这……这是什么术？！”
鸣人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暖纯粹，但那双碧蓝色的眼眸里，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绝对零度的冰冷。
他对着已经彻底崩溃的水木，伸出一根手指，用一种轻快得近乎残忍的语调，轻声说道：
“这是‘羁绊’的力量哦。”
话音落下的瞬间。
【咒术回战·术式顺转·苍】
一股无形的、绝对的吸力，在鸣人指尖前方凭空诞生。
水木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
他周围的空间猛然向内塌陷，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攫住了他。他的身体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被向后拉扯，速度快到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撞击声从几十米外传来。
水木整个人被死死地拍在了那棵最粗壮的树干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全身的骨骼在瞬间尽数碎裂，鲜血从七窍中喷涌而出。他连哼都没能哼出一声，就彻底昏死过去，身体软泥般顺着树干滑落。
秒杀。
不，连秒杀都算不上。
那只是一次随意的清理。
随着水木的倒下，森林中那上千个影分身，也在同一时间“砰”的一声，化作白烟，消散得无影无踪。
世界，重新恢复了寂静。
鸣人解决了这一切，他缓缓放下手指，回头看向身后已经完全呆滞的伊鲁卡。
伊鲁卡正靠着树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鸣人的背影，脑中一片空白。
多重影分身……凭空停止的手里剑……将人瞬间吸走的未知力量……还有那句“羁绊的力量”……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源于灵魂深处的陌生和恐惧。
眼前的这个孩子，真的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鸣人吗？
就在这时，鸣人身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冰冷而又强大的气势，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转过身，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重新被少年人的清澈与纯粹所填满。
他看着伊鲁卡，看着林间的狼藉，看着远处昏死过去的水木。
他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眼眶里迅速蓄满了泪水。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一种被卷入恐怖事件中的孩子，最本能的惊恐。
他踉跄着，张开双臂，扑向伊鲁卡。
“老师，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