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汤底咕嘟作响，白色的水蒸气升腾起来，模糊了原本就不算宽敞的视线。
牛肉在筷尖的争夺下起起伏伏。
“呐，鸣人。”
井野并没有急着吃东西，她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眼神迷离得像是喝了酒。
“你大概不知道吧？当时在森林里，你那个背影有多让人安心。”
她故意顿了顿，视线扫过对面正要把丸子塞进嘴里的小樱，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那种生死一线的绝望感，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绝对无法想象的。对吧？就在那个瞬间，我觉得只要有鸣人在，哪怕天塌下来也没关系。”
井野身体前倾，声音变得黏糊糊的，“那种‘共同经历过地狱’的羁绊，可是比什么都要深刻呢。”
【叮！收获来自山中井野的【优越感】x800！】
小樱咬着丸子的动作僵住了。
“生死与共？”小樱把筷子重重地拍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井野猪，你是不是忘了，我和鸣人可是同一个班的？”
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抱胸，摆出一副正宫的气场。
“你知道鸣人睡觉前一定要喝牛奶吗？你知道他吃拉面如果不加鸣人卷就会闹别扭吗？你知道他每次任务回来，脚底板哪个位置最容易磨出水泡吗？”
小樱冷笑一声，眼神锐利如刀，“我在照顾他的时候，你还在花店里修剪你的玫瑰花呢。论了解，你差得远了。”
“了解有什么用？那是保姆干的活。”
“你说谁是保姆？！”
“谁急眼了谁就是咯。”
火药味瞬间盖过了火锅的香气。
两人隔着桌子怒目而视，仿佛下一秒就要把这顿火锅变成忍术对决现场。
雏田夹在中间，手里还捏着一片刚烫好的白菜，不知所措地低着头，手指绞得发白。
鸣人端着茶杯，看着这一幕。
就像是在看一场免费的斗兽棋。
【叮！检测到高浓度修罗场反应。】
【情绪值正在持续入账……】
差不多了。再吵下去，就不美妙了。
“嘶——”
一声极轻的抽气声，突兀地插进了争吵的缝隙里。
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原本还在互相输出的小樱和井野瞬间闭嘴，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鸣人。
鸣人微微皱着眉，那只缠满绷带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咬着下唇，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却还在强颜欢笑。
“没……没事。刚才神经好像跳了一下，真的没事，你们继续聊……”
那种隐忍的痛苦，那种不想让同伴担心的逞强，简直就是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狠狠扎进了三个女孩的心脏。
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淹没了刚才那点可笑的胜负欲。
“都怪我……吵到你了……”井野眼里的媚意全变成了慌乱，想碰又不敢碰。
小樱更是脸色煞白，身为医疗忍者的职业素养让她立刻想要检查，却被那只颤抖的手拦住了。
“安静。”
一道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
雏田放下了筷子。
她眼角的青筋微微暴起，白眼瞬间开启。那双纯白的眸子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精准地锁定了鸣人的手臂。
查克拉流动平稳，只是肌肉有些痉挛。
确认没有大碍后，雏田关闭了白眼，转过头，平时总是低垂的目光此刻却直直地看向小樱和井野。
“鸣人君需要静养。”
雏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如果你们是来吵架的，请出去。”
死寂。
小樱张了张嘴，没敢反驳。
井野更是缩了缩脖子。
这一刻，那个总是躲在柱子后面的害羞女孩，竟然爆发出了令人窒息的正宫气场，直接完成了全场压制。
【叮！收获来自日向雏田的【护犊】情绪x3000！】
【叮！收获来自春野樱的【愧疚】x2000！】
【叮！收获来自山中井野的【自责】x2000！】
鸣人低着头，借着刘海的遮挡，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这就是平衡术。
只要展示一点点脆弱，猎物就会自己把脖子伸过来，甚至还会为了谁能帮你舔舐伤口而打起来。
“好啦好啦，气氛太沉重了。”
鸣人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了那个标志性的傻笑，仿佛刚才的疼痛只是幻觉。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游戏？”三人面面相觑。
“对啊！输的人负责洗碗！”鸣人举起那只缠得像个哆啦A梦圆手的右手，笑得一脸灿烂，“就玩石头剪刀布！”
空气凝固了一秒。
小樱看着那只手，眼神复杂。
井野咬住了嘴唇。
雏田默默地握紧了拳头。
那只手受了重伤，被厚厚的绷带缠成了球状。无论怎么变，他都只能出“石头”。
这是一个必输的局。
或者说，这是一个他在向她们索要“特权”的局。
“准备好了吗？”鸣人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这一点，兴致勃勃地喊道，“石头——剪刀——布！”
他用力挥下那只笨重的右手。
石头。
毫无悬念的石头。
而在他对面。
三只纤细的手，几乎是同一时间伸了出来。
两根手指分开。
剪刀。
剪刀。
还是剪刀。
没有任何商量，没有任何眼神交流。
三个性格迥异、刚才还在争风吃醋的女孩，在这一刻达成了惊人的默契。
她们选择了输。
“耶！我赢了！”
鸣人欢呼一声，像是中了彩票一样高兴，“哈哈，看来今天的运气都在我这边啊！那洗碗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啦！”
他笑得那么天真，那么没心没肺。
但在那双眯成一条缝的眼睛深处，只有冰冷的嘲弄。
这就是权力。
哪怕我只能出石头，你们也必须出剪刀。因为你们舍不得我输，更舍不得我疼。
这种名为“爱”的枷锁，真是好用得让人上瘾。
……
厨房里水流哗哗作响。
狭窄的空间里挤进了三个女孩，显得有些拥挤。
鸣人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靠着椅背，闭上眼睛，像是吃饱喝足后的困倦。
但他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查克拉强化后的听觉，轻易穿透了那层薄薄的推拉门。
“雏田……你刚才好凶啊。”井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试探，“平时看不出来，关键时刻还挺有样子的嘛。”
“我……我只是……”雏田的声音又变回了那种细若游丝的状态，“只是担心鸣人君。”
“哼，别以为这样就能怎么样。”小樱一边擦着盘子一边嘟囔，“我们是队友，这种时候维护他是应该的。你们……别想太多。”
“想太多的是你吧，宽额头。”
“你说什么？！”
碗筷碰撞的声音，压低嗓门的争执声，还有那种微妙的、属于少女心事的窃窃私语。
鸣人听着这些声音，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节奏。
【嫉妒】、【试探】、【防备】。
全是上好的养料。
这种被当成战利品争夺的感觉，虽然庸俗，但不得不说，对于虚荣心的满足感是极高的。
“差不多了。”
鸣人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再不走，今晚就真的要演变成留宿修罗场了。
那种麻烦事，还是留到以后再说。
推拉门被拉开。
三个女孩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
“那个……”鸣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涣散，“不知道是不是药效上来了，头好晕……”
他撑着沙发扶手想要站起来，身体却猛地晃了一下，像是随时会栽倒。
“小心！”
三道身影几乎是瞬移般冲了过来。
小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鸣人的腰。
井野抓住了他完好的左臂，将他的手臂紧紧抱在怀里。
雏田慢了一步，只能站在身后，双手虚扶着他的背。
一瞬间。
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鸣人被包围在中间。鼻尖萦绕着三种截然不同的香气。
小樱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杂着洗发水的清香，井野身上浓郁的鸢尾花香水味，还有雏田身上那种像是晒过太阳后的棉被一样温暖的味道。
还有……紧贴着手臂和后背的，属于少女特有的柔软触感。
这哪里是搀扶。
这分明是温柔的陷阱。
三个女孩的脸颊都红透了，像是熟透的苹果。
她们彼此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这种肢体接触的暧昧，像是一股电流，顺着接触点疯狂乱窜。
【叮！检测到情感阈值突破临界点！】
【收获综合暧昧值x5000！】
鸣人借力站稳。
他并没有急着推开她们，而是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精光。
他抬起头，那双湛蓝的眸子清澈得像是一潭湖水，倒映着三个女孩慌乱又羞涩的脸庞。
“抱歉啊……”
鸣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像是梦呓般的温柔。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
“能活着回来……能再次见到你们，真好。”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
狠狠击中了她们心中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所有的争风吃醋，所有的胜负欲，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乌有。
只剩下对眼前这个少年的怜惜，依恋，还有那种想要把他揉进骨子里的悸动。
……
公寓楼下。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燥热。
“那……你要好好休息哦。”井野站在台阶下，回头看着送出来的鸣人，眼神里波光流转。
突然。
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趁着小樱不注意，飞快地踮起脚尖。
啵。
温软的触感在鸣人完好的左脸颊上一触即分。
“这是奖励！”
井野红着脸，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转身跑进了夜色里。
“井野猪！你干什么？！”
小樱气得差点跳起来，脸涨得通红。她狠狠瞪了鸣人一眼，像是要把那个吻痕瞪掉一样。
“笨蛋鸣人！明天记得准时来医院复查！迟到一分钟我就揍你！”
说完，她气呼呼地跺了跺脚，转身离开。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最后，只剩下雏田。
她站在公寓门口的阴影里，两根食指绞在一起，低着头，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鸣人伸出左手。
轻轻放在雏田的头顶，感受着发丝的柔顺。
摸头杀。
“今天的药膏很管用，手已经不怎么疼了。”鸣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雏田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头顶仿佛要冒出蒸汽。
“那个……雏田。”
鸣人的手顺着发丝滑落，指尖若有若无地触碰了一下她的耳垂。
“太晚了，要不……今晚就别回去了？”
轰！
雏田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炸开了一朵烟花。
留……留下来？
在这里？
和鸣人君？
“我……那个……昨天和父亲大人还有长老缓和了关系……今……今天还是回家去吧！”
雏田结结巴巴地说完，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对着鸣人深深鞠了一躬。
“以……以后还会来看鸣人君的！晚安！”
说完，她几乎是用瞬身术的速度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看着那道慌乱的背影，鸣人站在原地，保持着那个温柔挥手的姿势。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
直到街道重新归于寂静。
咔哒。
鸣人转身，上楼，关上门，挂上防盗链。
转身的瞬间。
脸上那种憨厚、羞涩、温暖的表情，像是退潮的海水般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冷漠。
那双湛蓝的眸子深处，红色的光芒一闪而逝。
他走到窗边，撩起窗帘的一角，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三个分道扬镳的身影。
没有爱意。
没有留恋。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三个移动的数据包，或者是三个已经被标记好的猎物。
“感情……”
鸣人低声呢喃，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
“真是这世上最好用的枷锁啊。”
系统面板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蓝光，映照着他那张没有任何温度的脸。
这一日。
猎人满载而归。